因为有后世的记忆,所以她在看待这些弟妹时,确实总忍不住把他们当成小孩子。却几乎忘了,他们是和她一起长大的。
就算是年纪比较小的两个弟弟,如今也都要十岁了。
这个年纪,真的不能说是小孩,而应该是少年了。
尤其他们还是男孩,生来就被长辈灌输更多的责任,所以之前也曾在玩笑中,抱怨过宁芳这个二姐操心得太多。
那时宁芳并没怎么留意,可如今看来,弟妹们是真的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象此刻,她以为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还有伤害的事,在他们眼里,其实算不得什么。
因为他们已经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应对麻烦。
所以宁芳最后是欣慰笑着,送走妹妹的。
随后,她把二位嫂嫂请了来。
妹妹说得对,家不是靠一个人来守护的。
所以她不会说那么多,只跟二位嫂嫂商议,有什么好主意,能让家里日子更好过?
等到程岳下朝回府,宁芳趁他尚有精神,便跟他略提了几句。
打算今年把租子再调低些,让去年经历了雪灾的庄户们也好多攒些粮食,缓一缓。
如果有些地方灾情严重,减了人口,便去买些田地,再雇请佃户耕种。
去年她的温泉庄子,蔬菜瓜果都种得不错,今年再多拔些银子,让杜鹃她爹再多种些,等到冬天又可以卖高价了。
那些在王府后院读了半年书的孩子们,有些已经可以出来当差了。
正好王府的人手也可以换一换,倒不是有了新人就扔了老人,而是把那些有能力有经验的人手抽出来,看能不能投入到更重要的地方去。
这些零零碎碎的琐事,难得程岳听着也没有不耐烦,反而赞赏的给了他的小王妃一抹微笑,还有九个字。
“高筑墙,广积粮,不称王。”
这是历史上,某位开国帝王在造反初期,谋士给他的著名诤言。
而事实证明,当年的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英豪,最终大浪淘沙,能坐上王位的,就是不骄不躁,不贪虚名,埋头苦干,经营力量的这位帝王。
而程岳和谋士们商量了一夜,基本也是这个意思。
既然连老谋深算的王恽王首辅都决定暂避锋芒,他们很没必要当这个出头的椽子。
虽说新君上位是个热灶,可毕竟还没出炉呢,凡事都有变数。所以英王府未来的策略就是不冒失不钻营,稳稳妥妥走自己的路。
所以宁芳如今提出来的这些琐事,倒是无一不合程岳心意。
不求大富大贵,多打粮食多撒网,积些人情,这比赚多少银子更重要。
所以他可以安心的去补眠了,睡前还拉着小王妃的的手夸奖,“晚上的汤,你炖得很好喝。”
明明就是厨子炖的,可王爷就爱把功劳扣王妃头上,谁拦得住?
所以宁芳只说,“你要喜欢,下回再炖给你喝。”
程岳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依旧不肯撒手,交待一句,“你爹回头,安排外放吧。”
第527章成长
宁芳也是这个意思,南湘儿入京,宁怀瑜必定也快要回来了。这个会钻营的大伯,说不定已经谋到了好去处。如此情势,让爹娘留在京城怄气么?
倒不如远远避开,彼此清静。
“最好是南方,离金陵近一些。我看祖母,还是想家的。”
程岳把王妃的小手拉到心口,闭着眼睛应下,“嗯,我尽量。”
宁芳到底没舍得即刻就走,只等程岳呼吸安稳,睡沉了,才悄悄把手抽了出来,转头就去安排家事了。
不管有什么风波等着他们,日子总是要过的。
十余天后,京城王府挂上白幡,王老夫人到底过世了。
首辅王恽王大人,在得永泰帝挽留了三次之后,还是坚决辞官,回乡守孝去了。一时间,得士林中人称赞无数。
内阁中的万年老二,谢应台谢大人终于荣登首辅之位,一时风光无两。
而王恽王大人在举家离京之际,便有些人走茶凉的味道。
谁知原本跟王家并无交道的程岳,却因敬重王老大人为人,亲去送别,倒让人觉得重情重义。
只宁芳就不好出面了。
只能暗花心思准备了一份既不扎眼,又实惠的丧仪让程岳带去。
而管奉又让程岳给她带回了一封信。
又过了些天,随着时气渐暖,去年因雪灾来京城避难的灾民也陆陆续续返乡了。宁芳因打算好好种田,便想在其中择些好的留下来。
消息一出,报名者却不象她想象中踊跃。
正觉得奇怪,在乡下管过事的仙鹤笑道,“这等好事,王妃还要人报什么名?只管点名就是。那些乡亲都巴不得留下呢,只不好意思张嘴。”
原来如此,宁芳失笑。
既如此,她就老实不客气的让手下去挑人了。
那个当初特别支持她的鲁老汉,她还惦记着,格外交待他家可以多留人,想都留下也使得。
谁知鲁老汉倒不贪心,四个儿子里,他只把沉稳的大儿子一家,和小儿子及小儿媳妇留下,其余皆随他回老家。
嗯,就因宁芳格外关照鲁家,并许他家多留人,鲁老汉才总算帮小儿子讨到王婶子家的漂亮闺女做媳妇。
而若是这两个儿子过得好了,又怎会不拉拔着其他兄弟?
所以鲁家人留下的高兴,离开的也不生气。
走前鲁老汉还特意砍了根老木头,做了个小孩儿玩的木马,托庄上管事,送给宁芳。
老人想法很朴实啊,他知道王妃还没孩子,可迟早不总是会有的么?
骑马弄箭,那是男孩的事。
所以特意做个小木马,不就是指望着那啥么?
这礼物宁芳收到时有些脸红,倒是程岳极为高兴。还特意命人,又给鲁老汉也回了一份礼。这下子,鲁老汉可更加得意的带着两个儿子回乡了。
阳春三月,时气日暖。
但京城的早晚仍有些寒意,且不时春雨缠绵,湿意浓重。所以英王府待客的厅里,火盆暂还未辙。只用的炭火便少得多,只每日早晚烧上一炉,能驱散寒气便罢。
这也是宁芳过日子仔细,就算只是些细微末节,也不愿意白糟蹋东西。可在某些富贵人家眼里,就有些节俭得过头了。
于是,等她收拾停当,出来拜见终于上京的大伯宁怀瑜时,首先就被教训了一顿。
“知你自幼勤俭,但也不可太过。好歹这也是待客的地方,怎好弄得如此简朴?旁人面上夸你一句勤俭,背地里还不知怎样笑你寒酸。也就是大伯这样的至亲,方肯与你说句实话,往后快改了吧。”
宁芳微顿,随即淡然道,“多谢大伯好意提醒,但我本就是这么个勤俭惯了的性子,便明知不讨某些人的喜欢,大概也是改不了的。”
宁怀瑜难得这么好声好气,跟侄女说一回话,没想到宁芳一开口竟是把他噎着了。
再看她衣饰华贵,姿容珍丽,比从前在府中时显得成熟贵气许多。想着她少年得志,难免有些不爱听人劝,便暂且忍下这口气,不再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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