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很疼很疼,眼泪也汹涌而下,隔了好久才断断续续地把内心深出最想说出来的话说完:“我不要母妃死掉,我要永远和母妃在一起……”
说着说着,那股钻心的疼痛再次出现,一下下地绞着她的心房,直至鲜血淋漓。
那时她在地上滚过,衣服本就脏了,如今一哭,更是眼泪与鼻涕齐流,昔日整洁可爱的小姑娘此时显得有些邋遢,堂婶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拿出帕子为自己小心地擦拭着眼泪与鼻涕,还轻轻地保住了她,让她感觉到了娘亲身上才有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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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跳下去,就能见到你母妃了
彼时堂婶不过二十出头,正值青春年华,她墨发轻挽,眉黛淡描,一袭水蓝的衣裙,裙摆还重叠着层层的褶皱,如水波纹一般灵动,简单的发髻间叉着一根素色的琉璃发钗,装扮清新素雅,身上更无一丝一毫的繁杂装饰,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雅的韵味,衬得原本就容颜清丽的她更是如娴静的瑶台仙子一般。
如今她神情温柔之极,看着齐微澜的眼神倒不像是在看一个平日里并不来往的侄女,而是在看自己深爱的亲生女儿。
齐微澜哭得哀婉,因长时间的哭泣,她的嗓子已经沙哑,声音变得粗厚,她发髻凌乱,身上的孝衣也有些皱了,一如即将凋零的黄花般凄凉。
这般抱着久了,见齐微澜还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堂婶虽然仍在轻柔地拍着她的背,眼神却含着沉沉的阴霾。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硬是压住了眼底的那一丝不耐,轻扯唇角,带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温柔地声音中带着安抚和引诱:“微澜,不哭了啊,你听三婶说啊,你不是想永远和你母妃在一起吗?三婶有办法。”
齐微澜闻言猛地抬头,看着堂婶的眼光顿时一亮,陷入绝望的心境也顿时浮现出了一丝丝的期望,她眼神晶亮,脱离了堂婶的怀抱,紧紧地扯着堂婶的衣袖,语气迫切:“什么办法?什么办法?你快告诉我!”
刚刚说完,齐微澜却又是一怔。
她虽小,却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如今三婶这般说,怕只是在安抚自己。
这般一想,她刚刚明亮起来的眸光顿时又黯淡了下去,心也猛地一沉,眼水顿时又涌了上来。
她在地上滚过,在躲来后花园的时候又到处乱摸,令她白皙的小手有些脏兮兮的,她这般一抓,堂婶那锦绣的名贵华服顿时就印上了两个黑漆漆的爪印。
堂婶眼神一沉,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个小崽子!这个是她最珍爱的衣服,好不容易穿一回,竟被她这般糟蹋!偏偏这衣服珍贵的很,又不能常洗……
齐微澜神情悲怆,倒是未曾注意到堂婶神色的变化。
怒气刚刚冒出,她就瞥见了齐微澜那暗淡下去的眼神,心中一惊,瞬间换上了之前的和蔼表情,眉头轻皱,语气含了一丝的幽怨:“微澜怎么能不信三婶呢?这让三婶很伤心啊,难道三婶还能骗你小孩子家家的吗?”
她眼神认真,神情哀怨,略有些难过地看着齐微澜,这幅不被别人所信任的受伤的样子倒是让齐微澜愣住了。
她呆了一呆,眼中的那丝光亮似乎又回来了,她沙哑着嗓子,略有些兴奋地问:“三婶,你说的是真的吗?”
虽然她不大信,可是三婶的表情却又是那么地认真,三婶对自己这么好,总不会是骗自己的吧?
人处于绝望之中时,总会对可以改变自己处境的事情分外的依赖,就像是溺水的人拼命地要抓住那救命的稻草,此时的微澜,已经顾不得堂婶这话的可信度了,只是看着堂婶那般慈和的神情和听着这般令她宽慰的语句。绝望的心境骤然变得充满了希望。
堂婶眉头松开,依旧是温柔地笑:“自然是真的。微澜啊,其实你母妃并没死,三婶知道她在哪里。”
齐微澜瞪大了双眼,心跳骤然加快,愣了两秒后,她激动地在原地蹦了一蹦,神色不再灰暗,胡乱地绞着手帕,急急地催促着堂婶:“三婶快说,母妃究竟在哪里呀?!”
三婶轻轻地撩了一把自己额前落在的一丝碎发,满意地看着她,眼神中有着一丝计谋快要得逞的快感。
“你的母妃,就在那个湖里。”
她依旧笑得慈和,如凝脂般滑嫩的芊芊素手缓缓抬起,遥遥指向远处的人工小湖泊。
“只要跳下去,你就能见到你的母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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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落水
堂婶在说这句话时,颜色渐渐深重的暮色沉沉的散了下来,印的天地万物都失了白日之时被阳光所照射的那层明亮之色,蒙上了一抹暗沉。
她身边的一棵枝叶有些稀疏的树在微风中摇摆着叶子,发出沙沙宛若鬼魅般的响声。
稀疏的枝叶勉强的挡住了仅剩的光,在树下的堂婶身上打出一层黑色的阴影,像是粘稠的颜料,显得她姣好的面容有些污浊不洁。
齐微澜眉心一跳,带着英气的剑眉就微微的扬了起来,无端的慌乱慢慢地在心里弥漫开来,眉头蹙起,看着堂婶的眸光中含了一丝狐疑。
唇角那一丝期待的笑意也慢慢的消失了。
母妃在那个湖里?自己跳下去就能见到母妃?
她瞄了一眼那虽然不是太深,但足以淹死一个孩子的湖泊,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人岁虽小,却也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人呆在水里会淹死。
对堂婶的依赖顿时散去了些许,心中生出的恐惧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堂婶的怀抱。
虽然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可她心里就是慌得很,这股无名的慌乱让她非常的不舒服,便转了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可才转身了一半,那凝脂般细嫩的手再次伸出,扯住了她的衣袖,像是勾住衣服的树枝。
她下意识地挣脱了一瞬,却没有成功。
再回首,却见堂婶若中秋之色般的面容上,布满了忧愁与难过。
堂婶牢牢地扯着她的衣袖,神情落寞,长长地一叹,语气尽是被误解的忧伤:“微澜这是不相信三婶么?三婶可真的没有骗你,你过去那湖边一瞧,不就知道你母妃是否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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