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看着百里未荨冰冷的神色,也不敢劝,只是端着药站在那儿,希望自家郡主能赶快把药喝完。
百里未荨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终于伸出了手,将那碗药接了过来。
那碗药被百里未荨接了过来,原本就浓郁的苦味在百里未荨的鼻尖出萦绕,百里未荨原本就头晕脑涨,胃中翻滚,时不时会有恶心的感觉,总是想吐,忽然之间闻到这浓郁的苦涩气息,胃中一阵翻涌,头也更加的疼痛了起来,她赶紧地将药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自己则闭上了眼,低声道:“撤下去。”
侍女见百里未荨的面色极差,便赶紧地将东西撤了下去。
艾儿则是走上来,轻声道:“郡主,要不要属下将慕公子叫来?”
百里未荨头疼欲裂,就连多说一句话都会让她更加的难受,便没有回答艾儿的话,实际上她不认为叫慕战影前来能有什么用,难道慕战影一来,她立马就能神清气爽,头不疼,也不想吐了?
艾儿仔细地观察了百里未荨片刻,发现她面色有些不对,悄悄地上前去摸了一下百里未荨的额头,发现百里未荨的额头竟是在发烫。
百里未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发烧了,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很疲惫,却睡不着。
就在她烦躁地想要摔东西的时候,慕战影被艾儿叫了过来。
慕战影进来之后,便江手放在了百里未荨的额头上,果然感觉到了一片滚烫。
百里未荨听着慕战影的声音,才勉强的额睁开了眼睛。
慕战影的手放在她头上时,原本很热的她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冰凉,不自觉地便伸出了手,抓住了慕战影正要给自己把脉的手。
慕战影一愣,旋即笑道:“抓着我的手做什么?”
百里未荨低声道:“凉……”
对于浑身发烫的百里未荨来说,任何一个正常人的体温都是凉的,现在并非夏日,船上也没有冰袋,难得她抓到了慕战影的手,便仗着自己生病,耍赖不肯放开了。
慕战影难得见到百里未荨耍赖的一幕,面上浮现出笑意,但他还要为百里未荨检查,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他转眼间,便看见了百里未荨腰间所系的玉佩,这是九年前她离开京城即将要前去落幽谷的时候,自己送给她的,倒是未曾想到她这么多年一直将这玉佩挂在腰间。
慕战影拿起玉佩,塞到了百里未荨的手中。
玉佩坚硬冰凉,握在手中很是舒适,百里未荨在慕战影的笑意之下,原本皱起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虽然没有笑,心情看起来已好了许多。
慕战影发现百里未荨大体上没什么问题,就是普通的发烧,便让侍女前去煎药。
百里未荨撇嘴:“现在是在船上,你上哪去买药?”
慕战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的身子还没完全养好,正是容易生病的时候,我出发前命人前去买了一些常见病症所需要的药材。”
慕战影在说话的时候百里未荨依旧是非常的难受,头晕想吐的感觉依然存在,甚至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
百里未荨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面色灰暗,看起来有些憔悴。
慕战影就这样看着没有笑意的百里未荨,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攥住,沉闷的要炸裂开来。
心慌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之间蔓延,令他很是不安。
自从百里未荨身受重伤以来,慕战影每日想的都是百里未荨的伤势该怎么办,他又要怎么做,才能确认秦婉兮前来。
在未得到秦婉兮回来的消息之前,他为此非常的发愁,夜里不得安眠,就算是勉强的入睡了,杂乱的梦境也是一直萦绕着和医治百里未荨有关的内容,每隔一阵都要向窗口看一下,以免错过了前来送信的信鸽。
秦婉兮随后传信过来,说她要过来,慕战影虽然是松了一口气,内心的焦灼却没有消失。
秦婉兮答应前来,不代表一定会来,就算来了也可能会有变数,在秦婉兮真正的出现在他身前并宣布百里未荨可以被完全治好之前,他都不敢将悬着的心放下。
到后来丹阳公主宫变,百里未荨身负重伤之际,依旧挺身而出,带着寥寥数人便前去探查宫廷侍卫的状况,与离王和丹阳公主身后庞大的势力对抗。
慕战影一直都是喜欢百里未荨的,但也是喜欢而已,但是就当他在宫殿里面,看到百里未荨面在皇室政权很可能即将被颠覆之际,在看到百里未荨明知道自己此次一出去,可能便会惨死的情况之下依旧临危不惧,很沉静要求陛下让她出去查看的那一刻起,内心的有些东西在悄然之间改变。
或许,那份感情,已经不能仅仅用喜欢来形容,而是…。爱。
第27章:不想喝药
慕战影见过太多的女子,期间不乏美人,更不乏温柔贤淑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却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能在这样的危急艰难的情况之下,能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肩负起整个皇族的安危。
甚至在最后他们并肩奋战的时候,眼看败局要来临,百里未荨依旧拼死咬牙坚持,面容上只有未能立马杀了反贼的恨,也有对生的眷恋,却没有丝毫的悔意。
纵使我不能保全皇室,也要拼尽全力,尽量的消耗掉敌人的力气。
慕战影出身武将世家,家族世代忠良,他曾被父亲送到军营离去历练,从小被传授的东西就是不能怕死,要为国尽忠。他自出生以来,胆子一直都很大,这世间很少有他怕的东西,他也真的不惧死,可当初眼看他们要拜的时候,慕战影的内心却隐隐的生出了一丝的惧怕。
他不想死,也不想未荨死。
到了后来,百里未荨为了掩护慕战影杀丹阳公主,遭受重击之后,命悬一线陷入昏迷,当众太医都语言百里未荨命不久矣的时候,慕战影差点儿疯了,干脆亲自地为百里未荨诊治,多日以来不眠不休地照看着百里未荨,硬是将百里未荨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当百里未荨的情况稳定下来的时候,慕战影紧紧地握住了百里未荨的手,眼中流下两行泪来。
百里未荨现在其实只是发烧,相较于当初的情景不知道好了多少,但即使是这样,看着百里未荨难受,慕战影还是觉得心疼。
慕战影想起,自己尚且只有五、六岁的时候,在学武的时候弄伤了自己,母亲在为自己上药的时候,异常心疼的念叨:“若是能将你的伤转移到我的身上就好了……”
慕战影虽然天资卓越,却搞不懂母亲为何会有这样在他看来极为怪异的想法,他仰头发问:“娘,你为何这么说?伤口若是到了你身上,就会疼。”
忠义侯夫人道:“因为娘不愿看到你受伤,所以娘宁愿伤口在自己身上。”
年幼的慕战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懂了,娘对我真好。”
“不,”忠义侯夫人停下手中的动作,面容慈和,温柔道:“你还不懂,不过,等到有一天,你也体会到娘的心情的时候,你才算是真的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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