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之后_澹澹【完结】(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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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祐祯越想越是心寒,一声冷哼,再不看邵贵妃一眼,遣侍卫将怔愣住的她拉出去了……

  此刻,临危受命的陈湛按虞墨戈部署,传达军令,一面拦截宁王大军北上,一面调集山陕各卫所兵力直捣山东。

  具体事宜交给了五军都督府,由昌平侯指挥。眼下,陈湛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待皇帝退位诏书一下,陈湛便先行继位,登基大典推至宁王叛乱平定后。建极殿上,陈湛稳坐皇位,带着超出年龄的镇定扫视一众大臣,当目光落在首辅荀正卿身上时,停住了,灼灼似要把他穿透一般……

  荀正卿依旧挺直,从陈湛继位的那时起,他便知道这一刻会到。不过他并不怕,树大根深,有他有联系的势力盘根错节,他不信陈湛有这个魄力能够扳倒自己,何况他岂来的罪名?

  他所想,陈湛自然明白,虽说罪行罄竹难书,但无论提出哪个都会有人主动替他拦下,但有一个罪名是任何人都不敢触及的——

  “荀正卿,你可知罪!”陈湛厉喝一声。还未进入变声期,新帝嗓音里还带着那么些稚嫩,可稚嫩也压不住他的凌然愤怒,掩不了天子的气势。

  荀正卿深吸了口气。“臣,何罪之有!”

  “何罪?”陈湛冷笑。“且不提你这些年贪赃枉法,怙宠擅权,只当我朝养了条巨蠹,我今日便要问你通敌叛国之罪!”

  “通敌叛国”,这可是灭九族的一等罪名。朝臣皆惊,惶惶然连头都不敢抬。

  就知道他会提这个,荀正卿冷哼,是不是接下来便要拿出自己与辽蒙的往来书信了?他回首看了眼自己的侄女婿秦晏之,视线对上,秦晏之冷漠镇定,然镇定之下竟莫名生了些许不安……

  他为何看自己?难不成他知道自己盗他通敌文书一事?

  果不其然,证据拿出时,荀正卿异常冷静,漠然道:“这是蓄意构陷!文书不是我的,更不是我写的!”

  “你——”陈湛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发出声来,他谨记虞墨戈和严阁老的嘱咐,淡定……

  他淡定,秦晏之可淡定不了了。唤声道:“不可能,这是从你书房寻到并拓下来的!你想否认,可字迹否认不了!”

  荀正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了。“我不否认,是我的字迹。”他鄙夷地看着秦晏之道,“窃入我书房?嗯,这种鲜耻寡义之事你也做得出来。可谁能证明你拓的是什么呢?书房里尽是我的文书字迹,随意你拼凑,想拼什么便拼什么,便是想拼份谋逆诏书来拓也不是不可啊!”

  “我还没那么有‘雅致’!有原件为证。”秦晏之切齿道。

  “那原件呢?你拿不出来,只凭一份拓书,什么都证明不了。若是可以,我也能证明你通敌叛国!”说着,荀正卿从袖里拿出份一模一样的纸笺,不疾不徐地舒展开来,竟是一份极其像似的通敌文书,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的笔迹是秦晏之的……

  秦晏之惊得脑中一片空白,认清了那纸笺上不是墨迹而是青雀头黛,他瞬间都懂了。这两篇拓文出自同一人之手,那个既能进荀正卿书房,自然也能进自己书房的人。

  荀瑛,她到底还是姓荀!

  荀正卿一时占了上风,荀党也理直气壮起来,气势咄咄地斥责起秦晏之来,道他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简直不知礼义廉耻为何。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秦晏之一介书生,本就性子耿直,被反驳得无地自容,咬牙恨到了极致。

  朝堂一时乱了起来,清流派与荀党争执不下,唯有严恪忱默声地瞥了要耐不住起的陈湛,转视望向虞墨戈,二人对视,虞墨戈颌首点头。

  “不管是不是构陷,毕竟嫌疑在身,若首辅大人自觉清正,便不介意随下官都察院走一遭吧。”虞墨戈含笑道。

  荀正卿未言,荀党不干了。

  “为何要与你走!阁老清正,凭什么要去都察院!”

  “清者自清,荀大人是心虚了吗?”清流派接言道。

  “心虚?坦坦荡荡,何来心虚。首辅大人若是走了这趟,往后名誉受损,你可抵偿得了!”

  “哼,我看是不去才更让人遐想无限吧!”

  “你们……”

  “可以。”荀正卿伸手制止了双方争执。“虞大人,我随你去便是。”他淡淡道,目光盯紧了虞墨戈。

  查,往深了查,他倒要看虞墨戈敢不敢把真正的幕后之人挖出来!

  荀正卿冷哼了一声,撩起官袍便迈出了建极殿。然就在他要出皇极门前,都察院左都御史彭轲跟了上来,唤住了两位押送荀正卿的部下。他审视着这位首辅大人,蓦地笑了。

  “荀大人,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彭轲没头没脑地道了句,见荀正卿不应,他接着道:“您是贵人多忘事。去年的这个时候,可不是您在陛下面前参劾严大人,他被移送都察院停职受审。今岁,便轮到您了。”

  荀正卿闻言哼笑,满目蔑意地瞥了他一眼。彭轲不以为意,依旧笑道:“不过您放心,您二人不同路。严大人当初是清清正正来,磊磊落落走。至于您,我都察院的大门必不会让您白进的!”

  说罢,他面色一冷,呵斥下属脱下荀正卿乌纱帽。下属战兢不敢,彭轲狠瞪了二人一眼,较高哪位才忐忑伸手。荀正卿恶之,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兀自脱下了官帽,甩袖离开了……

  ……

  京城,秦府。

  “荀瑛,你好深的心思啊!”秦晏之坐在正堂上,对着妻子冷道。

  荀瑛直视丈夫,而他却不看她,唯是面无表情的望着门外那方有限的天空。

  他当初只顾着得手书信,竟都忽略这些细节。她如何有的荀正卿的书房钥匙,她又如何出门他还要带着青雀头黛和油纸,她是有备而来。

  “你骗了我。”秦晏之寒声叹息。

  荀瑛从容道:“是你利用我在先,你娶我为的不过就是那几封书信。”

  “是。”秦晏之漠然点头,“那我们算扯平了,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这话说出来如刀剜心,血淋淋地疼。其实她从来都没怪过他利用自己,她反倒觉得能够借此机会嫁他是件幸事。她不在乎他心里有没有她,她喜欢他就好,日久生情,即便生出的是亲情,也能相濡以沫厮守一生。

  至于那几封信,她是故意为之。然她那么做并不是为了报复,只是不想有一日他真的和叔父针锋相对。都是至亲,秦晏之她舍不得伤,可叔父再自私,他也把自己当女儿养大,养育之恩不可负。

  “我知道你想要原件,我有,可以给你。”

  荀瑛话一出口,秦晏之目光陡然落在她脸上,与她直视。妻子脸上依旧平淡,可眼圈却因隐忍而红了,她强把泪奈了回去,努力镇定道:“我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叔父的罪是躲不了了,这是他咎由自取,但我希望你能够救我荀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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