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老夫人和缓了颜色,李氏暗中轻舒了一口气,慢慢退回座位,微瞟着堂上不禁悄然冷讽哂了一声。
老夫人许久又望向沈长歌,“那歌儿,如今吟娆既说这紫珠并非是她的那一颗,也只能证明吟娇的紫珠并非是临霜偷的。现在,吟娇的紫珠在何处我们尚且还不知,你怎么就能断定,这是锦心拿的呢?”
她轻手指了指一旁的锦心。静立在堂下,锦心一直泪如雨落,楚楚哀凄。问蓉拍了拍她的臂膀,安慰她不要悲伤。她点头,将脸庞埋进了问蓉的肩窝,暗自饮泪。
沈长歌漠然看着,唇角不禁浮起一抹冷讽淡笑,上前一步道:“祖母,长歌并未说这紫珠乃锦心所盗,长歌所说的是,紫珠失窃的这一件事,同锦心与问蓉嬷嬷,脱不开干联。”
他这一句,不仅意指锦心,又直接将问蓉牵扯进来。问蓉登时一愣,再也忍不住,不顾老夫人与长公主还在,便直接开口道:“三少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锦心与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您,您竟这样如此施以污蔑?实话说,二小姐这紫珠失窃前,我与锦心便是连西院都不曾去过!这件事,怎就成了我们的错?!”
她言罢,又一咬牙步到堂室中央朝上跪下来,郑重叩首,“老夫人,长公主,俗话言,世可杀而不可辱!今日之事,奴婢可担保,与奴婢和锦心并不想干!奴婢在公府数十年,不敢自揽功劳,但三少爷却出此言污蔑!奴婢想求老夫人与长公主给个公道!如若今日,三少爷不能给奴婢一个合理的缘由,奴婢宁愿带着心儿离出公府!”
长公主也显然有些不解,轻斥道:“是啊歌儿,你究竟有什么证据,不妨直说出来,又何必闹得这般。”
沈长歌只是轻笑,轻瞥了眼问蓉与锦心,道:“这个,便要问另一个人了。”
“是谁?”长公主问道。
“王锦瑜。”
淡淡吐出一个名字,沈长歌不动声色。
话音方落,堂室中的众人却赫然愣了,神色各异。长公主与老夫人对视一眼,微有些震讶;李氏十指猝然紧握,眉目微微皱起;问蓉与锦心也同时一悚,下意识地对视,问蓉轻摇摇头,示意锦心镇定,静观其变。
“锦瑜?”沈吟娇怔怔的,闻言大为不解,嚅嚅问道:“这……和锦瑜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也似乎有些迷惘,“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啊。”
“母亲不记得了?”长公主在身侧适时开解,“这丫头,不就是问蓉嬷嬷的那个私女?也是锦心的姐姐。”
“哦……”老夫人恍然大悟,轻叹一声似是想起来,道:“是了,那孩子好像是叫这名字。我记得,她那名字里也有个‘锦’字。”
“正是她。”
“可是……问她做什么?”老夫人更加迷惑了,垂眼望向沈长歌,不由问道。
沈长歌颜容淡定,“祖母将她请入堂上,一问便知。”
·
问蓉不知沈长歌为何会将此事系在锦瑜的身上,但在听他吐出锦瑜名字的那一刻,她的心里还是没忍住咯得一跳。其实在锦心说他知晓了紫珠一事是她所为起,她便一直心存狐疑的态度,不仅是狐疑他究竟是如何知晓的,更是不解,从事发起,她们明明都不曾露出一丁点痕迹。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她一直觉得算得上计划周密。便在锦心一次无意发现陆临霜的紫珠,又得知沈吟娆赠予过沈吟娇一颗紫珠,或者在更早之前,早在她设法将锦瑜调入沈吟娇的风华苑是便开始试图计划。她们刻意等到老夫人与沈长歌等人皆不在府内,先让锦心试图与沈吟娇制造偶遇,刻意挑唆,再寻机令陆临霜去往风华苑留迹,最后令锦瑜将沈吟娇的紫珠偷取,再故意嫁祸陆临霜——反正沈长歌不在,老夫人不在,她再多么青白,也是百口莫辩,只需等到二夫人将她依照府规发落。
然而有一点,却是锦瑜所不知道的,那便是她从二小姐房中所偷取出的紫珠,实际上,早已被她和锦心暗中放到了她的房里。
这个计划她们筹划的太久,个中环节不能有丁点的遗漏,否则极易前功尽弃,所以在计划开始之前,她便想到给自己和锦心留下一条后路,而思来想去,这个后路——便是锦瑜。
所以在当日,陆临霜被成功发落了自然最好,但若没能成功,陆临霜最终证实了自己实属冤枉,在众人的追查之下,便会有人在锦瑜的房间发现那颗真正丢失掉的紫珠,一切顺水推舟,盗窃的人最终就会变为锦瑜。这样一来,她们只需证明锦瑜盗窃一事,她们并不知情,她与锦心便可成功从中脱开所有嫌疑。
不入虎穴又焉能得虎子?所以为了锦心的后路,她必须狠心愿意舍弃些什么。何况从始至终,在她看来锦瑜就是一个棋子。
而令她所没能想到的,是沈长歌在当日救下临霜后,这件事竟就不了了之,她心里不安了数日,眼见这场风波似乎逐渐平息了,也便再没提起过。却未想,他竟会在这样的场合复又提起,且目的直逼的竟是锦心与自己,而他所述的人证,竟还是锦瑜。
她第一个直觉便是……或许,是锦瑜叛变了,是锦瑜,将这件事真正的起因前后,告知了沈长歌。
不过,没关系。
十指默默交握,问蓉的眸底闪过一丝冷意……
好在那枚紫珠还在锦瑜的房间,只要有那枚紫珠在,无论锦瑜说什么,她都百口莫辩。只要锦心与自己咬死了是锦瑜信口胡言,这件事,便绝不会将她和锦心牵连。
而她,也绝不会让任何人轻易撼动她和锦心的半点地位。
·
堂中寂静得没有半点声音。
似乎等了许久,一个人影终于在清和堂的门口出现。
望见她,问蓉的手心沁出一层薄汗,目光却无比冰冷。
静静走进大堂,锦瑜不禁有些发憷。她的视线在众人面前环视了一圈,慢吞吞在中央跪伏下来,请礼道:“奴、奴婢王锦瑜,请老夫人、长公主……请各位少爷、小姐安……”
注视打量了她一会儿,老夫人开了口,“王锦瑜,你该是知道,这一次我召你来,是所为何事吧!”
锦瑜心中忐忑,不敢抬头。尽管心中大抵已有了考量,仍旧不敢胡乱言辞,“回老夫人话,奴婢……有些糊涂……”
“是这样的。”长公主解释道:“吟娇失窃紫珠一事,我们都已经知晓了。之前你说或许是临霜窃了紫珠,但是吟娆已经证明,临霜的那颗紫珠并不是吟娇的那一颗。现在,三少爷说这紫珠丢窃一事,与问蓉嬷嬷和锦心相关,还说你是知情人。这件事,你可知道吗?”
锦瑜闻话赫地一怔,下意识地,扭头望向问蓉。
冷冷地盯着她,问蓉的眼神漠然如冰,隐有锐意。
咬了咬唇,锦瑜话语艰涩,“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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