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马上就行动。”
许赐翻来覆去一夜未眠,直到凌晨五六点才堪堪眯眼。
结果才不过三四个小时,枕头底就猛地直震,响起与被单摩擦的“嗡嗡”音。
他睡眠一向浅,容易醒。
本不欲理会,但转头一想,那帮糙老爷们平时哪会给他发什么斯文短信,管你睡没睡,直接几个大喇喇电话过来。
打到你接为止。
所以不可能是他们发的。
正是深受其害,他才有在睡觉前统统调成静音的习惯,如此便可风雨不动睡如山了。
然而,他昨晚就发出过一条文雅且冲动的短信。
还特地开了振动,就是怕自己收不到她的信息回复。
发信人几乎可以呼之欲出了。
真特么烦。
他昨晚把话都说那么直白了,她难道还听不懂吗?
真是……
他还是瞄一眼好了。
*
饭桌。
林淌搁下手中叉子,扯过纸巾擦擦嘴角,说道:“落落,我今天有个重要会议,马上就要去公司了,恐怕我今天就不能留在家里陪你了。”
林落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牛奶,表示大大的理解:“爸爸,你就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多走一个,守她的人就少一个,自在。
“那你今天可千万记得别乱动,免得再扯到伤口。”
“我肯定不乱动,就老老实实坐一天。”
林淌对她埋首于面包而浑然忘我的境界很是不信,也不知她究竟听没听进。
再次嘱咐:“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听你妈妈的话,凡事按她的话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爸爸你就快点走吧,免得迟到挨员工骂。”
林淌被气笑,没好气说:“那我走了,你最近几天哪都别想去,就老老实实给我待家里吧。”
林落不满地哼了两哼,自知理亏,便没反驳。
三人用完早餐便各做各的事了,趁纪薇去练瑜伽的功夫,林落一人反倒落得个清净。
她拿起被搁在沙发角落的手机,仍旧一条回信都没有。
捞过肘边软绵绵的方形抱枕,抱在身前,完好的左手攥着手机,她陷入了无限的沉思。
*
昨天发生的两起斗殴事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尤其是许赐夜里又掉头跑回二中逮人一事,明目张胆的嚣张行为,可谓是惊起了一阵风云。
二中学生纷纷秉持着观望和拍手称快的态度,多数人对贺飞被欺负一事回以缄默,绝口不言。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仍有极个别依附贺飞为生的寄生虫,向自家学校领导理不直气不壮地打小报告,连连哭诉。
一中校方态度十分明确,像这种败坏风气的事件绝不能忍。
但无奈于双方都有学生受伤,且源头还是源自它校学生故意找麻烦在先。
两校内地里本就想看两不爽,你看不上我的鼎鼎有名广纳名生,我也瞧不上你散漫的风气。
为了维护两校面上和气,此事便算就此作罢。
清晨早自习,班主任赵粒就已经找许赐几人谈过话了。
她了解一些内情,又熟知许赐性情,见他满脸昏昏欲睡,浑然心不在焉的模样,也就直接放过他了。
只留下唐时几人絮絮叨叨,叮嘱他们要好好用功学习。
而许赐自放回来后,便就此一睡不起。
赵天辰昨晚晚自习逃得早,故而也是事后被喊去吃夜宵,才知道许赐带着人去了二中一事。
“赐哥,你怎么昨晚一个人提前走了?”
赵天辰脑袋仍旧带着大醉过后的余痛,正使劲揉着太阳穴。
许赐趴在桌上补觉,没搭理。
赵天辰再次往自己的左侧偷偷瞄了两眼,贼兮兮说:“赐哥,你就别装睡啦,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眼睛都是睁开的。”
一上午都过去了大半,许赐几乎就维持着这样趴在桌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像座活雕塑。
直到赵天辰无意间捡笔起身时——
才发现许赐双眼睁开,光亮光亮的。
许赐阖下眼睫,低斥:“别吵老子睡觉。”
“唉唉,怎么跟吃了炸药一样,我今天可没惹你啊。”
许赐头部径直转了个方向,没再回。
赵天辰碰了一鼻子的灰,他收回视线暗嗤了一声,随即低头继续笑眯眯地回复小可爱的企鹅消息。
许赐这才幽幽张开眼眸,眸底沉沉。
按理说,他本该困得搁哪都能睡着,但事实是,但凡他一闭眼,昨晚她险些因他栽倒在地的模样便屡屡现于他脑海,似在无声谴责。
窗沿清风闲适,淡香丝丝入扣,沁人鼻端,让他辨不清究竟是她残留的体香还是窗外高挂的桂花香。
两者合二为一,纠缠着他,挥之不去。
下课铃一响,唐时就飞快溜到了教室最后面,很是惊讶指向里座:“赐哥呢,不会是还没醒吧?”
赵天辰不急不慢撇了里端两眼,意味深长说:“赐哥啊,怕是醒不来了哟。”
唐时表示大大的不解:“这都睡了一上午了!再过一节课我们都可以去吃饭了!”
许赐并非没有像这样睡过,但关键是唐时今早都来瞄了好几趟了。
唐时、赵天辰二人更是接连不断地在许赐外座畅所欲言,从决定今天的娱乐场所都预定到了下周末,但他偏一次都未醒过。
两耳不闻窗内事,一心只睡深沉觉。
今天的许赐,睡得过分地沉。
赵天辰安慰唐时:“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 ”他猛地一拍脑门:“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对,就是这句!”
许赐匍匐的脊背蓦地一僵。
唐时寻思数秒,愣愣地跟着点头:“嗯,说得有道理。”他忽而想起什么,又补充,“但是我一般睡死了,也没人喊得醒啊。”
赵天辰:“……”
果然,不能跟实诚人解释太多。
浪费口水。
话音刚落,许赐就面色黑沉、毫无征兆地猛然抬头:“老子都踏马忍你们一上午了,能不能闭上嘴巴!”
唐时被骤然坐起的许赐给吓到了,好半晌才识趣地做了个缝嘴巴的手势。
跟赵天辰呐呐低语:“……原来赐、赐哥真的是醒的啊,果然是……不用喊哪。”
*
接连过去两三天了,林落的伤势因被家里父母照料得当,也在以稳健的速度一步步恢复。
一切都回归正常,除了她被迫窝在家里,直直待得要发霉头顶长草,以及仍旧不见一条短信回复的爱疯机以外。
过了最初的阶段,林落心底怒气也渐渐平息,头脑慢慢静下。
她估摸着许赐那晚大概是发酒疯了,才莫名其妙跑来跟她讲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想了想他那很莫名的“病症”,至今都还未好。
她定定地点点头,最终狠下决心,开始持之以恒进行她的短信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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