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赐突然上前,蹲下,两手扶住她肩膀,激动地打断了她:“你刚刚说什么?”
林落被他眼底升起的明亮搞得莫名,下意识躲开他紧紧相逼的双眼,回道:“都是你的错啊!”
“不是,上一段话。”
“我说,都是因为你跟我说要保护你,我才感冒的!”
话毕,林落就见许赐突然咧开唇角,眼底颜色更亮了几分,像是挖着无尽宝藏的由心欣喜。
“你怎么了?”
不会是被她骂傻了吧?
许赐傻傻回复:“没事,没事。”待看见她愈发担忧的眼神,他突然回神,嘴角笑意加大,“你口渴了是吧?我去给你接杯热水。”
“哎,我没说……”
转眼间,许赐就端着杯温水回来了。
仿佛笑得更开心,更蠢了。
林落不明白,难道她把责任退给他,是件令他十分快乐的事?
“你笑什么啊?!”
笑得她心好慌慌。
许赐笑容满面,递水:“喝水。”
他只要一想到林落是因他而病,他心里就止不住地高兴,哪怕这种想法有些变态的自私。
但至少说明,她很认真地记住了他讲过的话!
她心里,是有他一片之地的!
林落后知后觉,懵逼地抿了口水,温度刚刚好,不烫嘴,也不会太凉。
许赐一个人笑够后,才忽然想起林落先前那发自内心对打针的害怕。
他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怕打吊针?”
据他对她的了解,林落其实是个蛮坚强的女孩子,真正痛时不会跟你直说,还非要到了一定境界才会出口喊疼的人,从上次她包扎手臂却没喊半个痛字就可以看出。
然而这次,不过是小小的戳一针,他虽摸不准是什么感觉,但应该是不太痛的,偏偏林落怕成这样。
林落表情一滞,撇过头,浑不在意说:“还能有什么原因,怕痛呗。”
“我不信。”
“你爱信不……”她回头看他,恰好对上他认真笃定的眼神,像是聚着一小团火苗,在她心尖烧了一下。
她话锋一转,同样笑着回:“你能不能别问太多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触碰的**,她也不例外。
她不去主动探寻别人心底,也同样希望他人不干涉自己。
出乎她意料,许赐听了居然不见有半点恼怒,笑容还软了几分,好脾气地回:“好啊。”
他等她主动跟他开口的那天。
他相信,一定会有。
林落对上他蓦然间温柔得可以滴出水的眼神,左胸的小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狂跳不停。
她抬高右臂遮住眼睛,话音有些闷闷:“……你脾气能不能别这么好啊。”
她会想歪的吼不吼!!!
许赐没正面回答,只探手摸了摸她额头,又对比了下自己额头温度:“好像没那么烧了,你先睡吧。”
怕她不放心,他补充:“等这瓶完了我去喊医生,等你醒来也差不多完了。”
林落避开他灼灼目光,心率慢慢恢复正常,冷静回:“好。”
药效上来,她靠着竹椅,一眯上眼,就缓缓睡了过去。
睡得昏昏沉沉之时,她依稀听见耳边传来幽若低语,音色不一,却都熟悉。
再接着,她便感觉周遭开始真正陷入沉寂,堵着的拥挤空气都散了几分。
但她感觉得到,有个人至始至终都呆坐在一旁陪她。
用他并不算好的臭脾气,和为数不多的耐性,守着她。
第35章
林落醒来时, 是自然醒的。
屋内光亮的白炽灯亮得有些扎眼,待她适应过来,才发觉周遭诡异的静。
医务室本就地处偏僻, 夜深了来看病吊水的学生虽也有, 但大多是在静静看书, 或是眯眼休息。
她垂头,看向左手腕。
针管已经拔掉, 徒留一根被白胶布粘住的棉签,看来是吊完水了。
想起熟睡前她朦朦胧胧的记忆,她视线疾速向周围寻去。
才刚撇头,她就看到了歪头侧身面向她的许赐,他背靠一张窄窄木椅,双腿就那样大喇喇支着地面, 显然是位置太过逼仄, 坐得不舒服。
他闭着眼, 温暖的灯光静静打下,落在他柔和的半边侧颜,带着他鲜少现于人前的温柔。
林落凑近头, 支着下巴,仔仔细细瞅了数眼,不得不说, 许赐肌肤细腻, 没有长这个年纪大多数男孩子长的青春痘, 可见他皮肤很好。
她心底突然有点痒痒的, 她很好奇,究竟是她皮肤好还是许赐的更好。
抱着这个莫名的好奇,她又凑近了些,扫了扫周围,确定无一人后,她才猫过爪子,偷偷摸摸地伸手探去。
几乎在林落靠近的瞬间,那小小木椅靠着的人,抵着地面的脚霎时绷紧,越来越僵硬。
林落敢想敢做,只一秒时间,她手指就到达了他侧脸,怕吵醒他,她只好“温柔”地“轻轻”捏了两下,触感还行,肌肤有点凉,摸着挺舒服。
她复而大咧咧地捏了捏自己脸蛋,还是不确信,于是她再次捏了捏他。
她终于定定地点了点头,开心地咧开了嘴角。
还是她的皮肤更好,摸着更舒服!
正想抽回视线时,林落突然发现他睫毛轻颤了两下,吓得她猛地伸回爪子,退回自己境地。
待平复紧张,她揉揉眼,再次望去,那人却还是安安静静地眯着眼,一副任她揉捏的乖乖模样。
还好还好,他没醒。
林落忽然有些嫉妒,她使劲瞅着他长长的睫毛,一扑一闪的,很密,很直。
她自己也不是个太在意外貌的人,要不也不会剪大多数女生不愿意剪的短发,但偏偏,她有些看不过去一个男孩子长得比自己还要好看。
是的,就是好看。
许赐倘若睡着,凌厉的眉峰会较清醒时要平缓几分,嘴角旋出的弧度也恰如其分的刚刚好,配上他本就出众的五官,整个人就如同温柔写意的江南山水墨画,缓缓淌过心间,瞧着很舒服。
可倘若他醒来,那抹自然上挑的桃花眼尾,时常凝聚在眉间的冷意,又将本人自带的暖意驱散干净,添了几丝痞。
林落不甘心,趁他没醒来,她索性凑近,试图数他有多少根眼睫毛。
数完后,她咂摸几下嘴,不得不服气。
于是她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
一只眼闭紧,一只眼睁开,歪着头数自己的。
一根、两根……
她在心里默念。
于是许赐“自然而然”醒来时,就恰好看到林落挤着眼,歪着嘴角,一动不动地瞅着镜子,很是专心致志。
空气里原先散布的尴尬霎时不存。
许赐坐直,动了动酸乏的双腿,开口问:“你在干嘛?”
林落想都未想,答道:“数睫毛!”
许赐被她突如其来的正经搞得哭笑不得,“……好,那你慢慢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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