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毕竟是不同于校园内的小打小闹,她一个女孩子,被吓住也不稀奇。
许赐一手环住林落,一手轻轻拍着她后背,温声安慰:“好了,已经没事了,那些人已经被我们甩脱了,没有追来了……”
说着说着,他脑海里又浮现出方才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若不是还有她在,他一个人肯定就动手了。
还好,还好她没因他的过错,出任何事。
越想,许赐对她的愧疚就越深,加上林落双肩抖得愈发厉害,更是让他的语气进一步软化。
从来没有安慰女生的经验,简直是让他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别怕了,我们已经跑出来了……”
“这次都是我的错,你可千万别哭哪……”
“你要还是不舒服,那待会出去时,我请你喝奶茶好了,要是还不够……”
话没说完,埋在他胸膛的那处突然发出一声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丧心病狂的笑声骤响在静谧的夜里,阴森森的可怖。
林落复而抬头,瞧着瞬间面无表情的许赐,忽然笑得更欢了:“说好的奶茶啊,不许反悔!”
许赐:“……”
你脑子是什么做的?!
究竟能不能听会重点!
林落正想接着嘲笑许赐,目光却突然注意到他额头右上方的一小块印迹,她踮起脚尖,扶着他手臂,倾身看去。
是一块拇指大小的伤口,表面印着血迹,早已干涸。
许赐瞧着她瞬间凑到近前的脸,与他只隔着短短几厘米。
两人呼吸交错的瞬间,他有些心猿意马,喉间渐渐发紧。
林落语气不太好的问:“是谁打的?”
许赐先是一愣,继而才想到她是在问什么,他不自在地撇过头,随意道:“没什么,自己不小心碰到的。”
林落哼了声:“你以为你骗得过我?”
她从小便在磕磕碰碰里长大,哪能看不出被打与意外受伤的区别。
那个伤口,一看就是被什么砸的。
对上她仿佛什么都明白的眼神,许赐没言语。
林落倒没刻意刁难,只再瞅了那伤口两眼,便拖着他向巷子外走去,“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许赐有些无奈:“不用了,再过个几天它自然会好。”
“那不行,必须要去。”
这万一留疤了不好看了该怎么办。
林落自顾自拖着他手腕,向巷子外走去。
许赐已然知晓,林落是个有种莫名执着的人。当她确定一件事时,若是不答应,她一定会缠着人,直到对方答应为止。
这么一想,他索性也随她去了。
于是乎,完全不认识路的林落,便瞎转悠地领着许赐,来来回回走在原地,跟头顶月亮兜圈子。
最后还是许赐看不下去了,越过她,走在前面带路,颇为头痛道:“算了算了,算我怕了你了,还是我带你去吧。”
“吼!!!”
她正求之不得呢。
说着,许赐就默默睇了她一眼,说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条街的。”
林落双脚下意识拢在一块,并得整整齐齐的,她抬眸定定瞧了他两眼后,便很诚实回:“沿着马路直线找到的。”
只是,她搞不明白,怎么沿着直线就找不回了?
许赐:“……”
第49章
在许赐的正确带领下, 他很快就带着林落找着药店,买了些基本外伤药物。
两人走近路边长椅,头顶不远处就是路灯。
出于他先前的不配合, 林落便没好气地吩咐:“坐下。”
许赐顺从落座。
林落站在许赐身前, 她先是用棉签粘过生理盐水, 替他清洗表面干涸了的血渍,然而却瞅见他全然信任的眼神, 毫无变化的表情。
默了默,林落仍是板着脸,却提醒说:“痛的话,就跟我讲。”
许赐弯了弯嘴角:“好。”
趁着灯色,许赐肆无忌惮地打量灯下忙碌着的林落,她全神贯注地盯着他额头伤口, 淡眉轻拧, 下唇轻咬。
她下手很轻, 速度放得也慢,却每换个动作,或是换种药水, 都会耐心询问他痛不痛。
与平日的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截然相反。
多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了。
许赐突然扯动嘴皮,低低地笑了出来。
林落自然听见了, 她垂眼望去, 十分纳闷问:“你笑什么啊?”
“我高兴, 很高兴。”
被打了还很高兴?
林落像瞅傻子一样, 无语地瞅着他。
少年望向她的眸里落尽天边星光,亮开远处灯火,满满都是温柔。
林落被他瞅得心下一怔,心湖也蓦地随他目光,缓缓漾开涟漪,连手下正在进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偏他眸光太亮、太盛,好看得令人挪不动眼。
过了好一会儿,林落才勉强从他那对具有蛊惑性的双眼移开,暗暗压下跳动无律的心跳。
这可是她好兄弟!
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静下心后,她继续替他擦药,只是这次,她再没有问他痛不痛之类的问题了,手下速度也不自觉加快。
她就想着,早擦完早了事啊!
于是不过一会儿,林落就弄完了,将剩余的药水与棉签装进小袋子,再往椅旁一放后,她径直坐到长椅另一侧。
林落先是以审视性的目光,上下扫了他一眼,再左右打量巡视,最后再定格在许赐俊脸,久久不放。
许赐被她瞅得心间一紧:“怎么?”
林落双手环胸:“老实交代吧,你昨晚上去哪了?”
“……网吧。”
林落哼了两哼,对他的这个答案倒也是意料之中。
她继续问:“为什么不回家?”
“不想回。”
“好。”林落撇了眼他额上伤口,又转而回到最初话题:“那你额头上的伤口是谁砸的?”
这次许赐选择了沉默,良久后,他才轻轻扯着嘴角,周身涌上无穷落寞。
他望着她说:“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林落被他眼底的冰凉刺骨,惊得一震。
她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
从前跟着林老爷子长大的那些年,来来往往的周边邻居,感情和睦的不在少数,感情分崩离析的亦不承多让。
她自始至终都记得他当初声嘶力竭吼的那句:她不是我妈。
很多事她不是不懂,只是懒得去想,懒得去验证,懒得去承认。
故而在这一刻,她突然失了所有言语,只能心疼地望着眼前少年,小声喃出一句:“许赐……”
“怎么?”许赐讽刺地勾唇一笑:“是不是被我猜中了,突然觉得我很可怜?”
此刻的许赐,就像个浑身竖满刺头的刺猬。他将自己全部的坚硬倔强现于人前,又把他层层柔软裹在最深处,任人窥探不到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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