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创药一点一点撒在伤口上,带来一阵腐蚀的疼痛。
林采渊咬唇哑忍,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在床单上。
“很疼吗?”
他隐忍的样子让她觉得很沉重,遂开口劝道:“痛就喊出来,这样就不疼了。”
真是个古怪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环境造就出这种性格。
“等下就不疼了。”
清清往伤口上吹了吹,林采渊顿时打了个激灵,浑身轻颤了一下。
一会儿,疼痛过去,身上凉凉的,很舒服。
屋子里弥漫了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混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他知道,那股暖来自她的指尖,抚过的,还有他的心,麻的让他脸红耳赤,身心松了又紧,既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清清拿起绷带,一圈圈缠紧他的伤口。
她的头倾靠在他的脖颈处,发丝碰到了他的脸颊,痒痒的。
她抬眼看他,四目相对,林采渊呼吸一滞。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她眼眸清澈如泉水,让他无法直视。
清清一脸从容,眉眼弯弯道:“绑上绷带就可以了。这几天千万别湿水。过段时间就要换一次药。”
她像医师一样喋喋嘱咐,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进去。
清清心里暗忖,不知道这药有没有效?会不会留疤?这么好的皮肤留疤太可惜了,到时要跟婷姨要点祛疤的药才行。
林采渊蹙着眉,一脸的不耐。
清清以为他累了,便扶着他躺下,掖好被子,见对方紧闭着眼睡去,心下既有一种呵护了一只小狼崽般的心情,不禁勾了勾嘴角,轻手轻脚的关门离去。
床上的林采渊笃然睁开双眼,想起今日所受,双手拽紧了被子,眸中戾气涌动。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生气
林采渊性格暴戾,婢女们都不敢轻易进他房间,这换药的任务便落到了清清头上。
小碧手举托盘,殷切的望着清清。
“袁姑娘,求求您了,帮帮我吧。”她语带哭腔,睫毛上还带着泪珠,仿佛顷刻间,便会掉落下来。
清清觉的对方着实高估她了。
昨日纯粹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可这次,难保林采渊清醒着还会任她“为所欲为”!
想想都觉得头疼,她揉了揉眉心,做好了被对方奚落的准备。
竹林幽幽处,芳草萋萋花木盛。
清清来了几次才知道,这院子还有个雅致的名字,叫“清竹苑”。
缘分分分秒秒都妙不可言,可惜是孽缘。
这清竹苑一如既往的冷清,共有两名护卫,两名婢女,其中一位是小碧,另一位负责伙食的,到点才会出现。
除了婢女是回到山庄后太夫人派过来伺候的,梁心跟卫闽这两名护卫皆是在外时便跟在林采渊身边的,他也相对比较信任。
清清每次听到二人的名字,都会忍不住翻翻白眼,“良心未泯”,这是在替他家主子洗白吗?
二人皆已识得清清,对她的到来,抱以殷切的目光,那表情犹带着七分感激,三分同情。
清清瞥了他们一眼,一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的表情。
大概是心虚作祟,两位“洗白侠”齐刷刷垂下了头。
清清拿着托盘,径自推门入屋。
门上的竹风铃随她的到来发出“叮叮咚咚”的撞击声,声音清脆缥缈,久久的回荡在屋内。
林采渊闻声并未抬头,淡然问道:“你来干嘛?”
不知道是受伤的原因,还是已处于变声期,他的声音比之先前变得重浊、低沉起来,带着一股莫名的蛊惑。
此时他正坐在床上,半躺着在看书,膝盖上盖着一条天青色毛毯。
长发未系,墨发丝润如雨,随意披在肩上,配上那苍白的脸色,既带着几分清雅和慵懒的味道,全然不似平日的桀骜和傲慢。
“起身,我给你换药。”清清硬着头皮说道。
做好对方随时一声吼撵她出去的准备。
意外的是,他既十分乖顺的放下书,径直解开玄色外袍。
清清觉察他似乎很喜欢玄色的东西,墨色的缎子衣袍,袖口绣着银色镂空镶边。
老气横秋的颜色,着实与他年龄不符,只会让他更显清冷。
他宽衣解带的样子,反倒让清清不自在了。
上次给他上药是抱着救人的心态,便不拘小节。
此时面对他,反而顾忌男女大防。
林采渊虽然年纪比她小,但举手投足已是一个少年人的模样。
清清下意识转过身去,兀自对着地面发愣。
林采渊见她局促不安的样子,哭笑不得,昨日还牛逼哄哄的,今日怎么就怂了。
他将外袍扔到一边,身子懒洋洋向后靠去,眼眸里流露出淡淡的讽刺意味,饶有兴味地调侃道:“臭丫头,还换不换?”
清清拘谨的转过身,见对方已脱去外袍,只着白色中衣,一双漂亮的双凤眼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浑身上下仿佛被卸去了一股子戾气,洗净纤尘,看上去平易近人很多。
清清觉得他像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等着人顺毛。
挑了挑眉,凑近他,伸出手掐了他脸颊一下,惩罚性的说道:“要叫‘姐姐’。”
林采渊:“……”
他恶狠狠的瞪她,如果目光能杀人,清清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次了。
无所谓的撇撇嘴,帮他脱了中衣,开始解绷带。
绷带解到后面,因与皮肉有些许黏连,看着特别瘆人。
她放慢了手,注意着林采渊的神色,说道:“疼就叫出来啊!我不会笑你的。”
语气虽带着几分调侃,但声音清澈甜美,反而使人觉得温暖。
林采渊额头上渗出细汗,眼眸低垂,薄薄的嘴唇抿的紧紧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伤口还未结痂,未结痂的地方开始流黄色的水水,还不时渗血水。
这药涂上去,有多疼可想而知。
清清见他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愣是不发一语。
汗水滚落在长长的睫毛上,仿佛轻轻一颤,便落了下来。
她有一丝踌躇,拿着药的手那只手抖了抖。
“要不,你咬着手绢。”她从袖袋掏出一条绣着木槿花的手绢,在他眼前扬了扬。
林采渊无力的抬起眼,瞥了眼面前那条略带温香的手绢,突然,一把拉过清清的手臂,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
“啊……”清清痛的几乎归天。
清竹苑外的人听到哀叫声,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
梁心和卫闽面面相觑,无限好奇。
想起他家少爷平日里折磨人的手段,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对袁大小姐舍己为人,忍辱负重的行径肃然起敬。
换好药,林采渊拿起玄色衣袍往身上一披,掠起黑发,一脸的若无其事。
一旁的清清则眼圈泛红,小嘴撅的老高,委屈巴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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