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来,宗亲贵族庶出之女数不胜数,为何要选一个罪臣之女作为亲王义女和亲,分明是知道南国内幕。
宫门敞开,一股极冷的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一样的疼。
顾妍华步履蹒跚艰难的朝门口走去,单薄的衣服抵挡不住萧瑟的冷风。
门口,王太后的亲信嬷嬷恭恭敬敬地守在门口,她端正神色,作势行了半个礼,“恭迎皇后娘娘。”
两个宫女扶着顾妍华出殿门,院中一顶朴素的宫车已经在等候。
那宫车十分陈旧,只一个老太监拉着缰绳,这样的马车别说皇后,就算这位太后亲信嬷嬷只怕也不会坐这样的马车。
只是,顾妍华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矮三分。
“太后娘娘让奴婢传句话给您,保全好这个孩子,您和您的父母会得到应有的体面。否则——太后要北齐区区一个五品小官还是轻而易举的。”那嬷嬷伸手扶着顾妍华的胳膊,手上加重了几分力道,小声说道。
顾妍华面色一白,指甲陷入掌心,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尖锐的疼。
强忍着屈辱,顾妍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多谢嬷嬷提醒,本宫一定会记得母后的话。”
她记得昨夜挨打是因为没记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个红墙绿瓦,雕栏玉砌的宫殿犹如一个华丽的囚笼,而她正是这个囚笼中的奴隶。既然无力反抗何必多做斗争?
那嬷嬷满意地笑了,只是那笑容分外刺眼,像是在讽刺顾妍华一般。
打起车帘,顾妍华拖着酸痛的身子爬了上去。
第2章 入住冷宫
车轮压在大理石路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春风偶尔撩起车帘,露出满园春色,然而马车上那张如春花般稚嫩妍媚的女子心却已入落暮之年。
今年她才刚刚及笄,却已经被判定死期,岂不是和病入膏肓药石无灵的病人一般?
马车拐过最繁华的后宫六院,走进最冷清的永巷,一股腐朽的臭味覆盖过鼻腔的花香,高高的围墙将朝阳挡住,晦暗的永巷像一个黑暗无底的深渊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越往深处走,越觉凄凉,零零落落十数处院落,墙壁上的红漆剥离脱落,宫瓦上蔓生的野草纷杂,连大门上也积了厚厚的尘灰,满目疮痍。
车在一处破败无人居住院落门口落下,顾妍华刚下马车,那太监飞快地赶着马车往回走,伸手推门,细小灰尘迎面扑来,尚未进门,已有尘灰呛人的气息扑鼻而来。
“奴婢芸香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从宫门侧走出一个容貌清丽二十许人的宫女,对顾妍华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顾妍华虚扶了一把,见那宫女衣着与寻常宫女不同,便知道是冷宫的管事姑姑了。
头上的发钗和东珠在宫女换衣服时被拿走,顾妍华寒酸地从手腕上褪下一个芙蓉金丝缠玉翠手镯递给那个宫女,面上强作镇定地,语气尽量平静地道:“姑姑不必多礼,以后本宫还求姑姑多多关照。”
云香也没有客气,接过玉镯,道了谢给顾妍华让开一道路。
一进门,呛人的气息扑鼻而来,院子有十来间屋子,院中还算干净。
“管事姑姑吩咐过,此处的院子留给娘娘您一个人居住,娘娘放心不会有人打扰您。”云香走在顾妍华前面带走,找了一间略为整齐的空屋子推开门。
屋子里摆放着桌椅和一张床榻,虽然简陋了些,倒也算干净,应该是才打扫过。
“多谢姑姑。”顾妍华再次道谢,临行前母亲曾说过,礼多人不怪,名义上她是皇后,实际上不过是南国的摆设,一言一语都必须小心谨慎,稍有不慎便会给自己惹来杀生之祸。
穿越前,顾妍华是孤儿,老天垂怜让她得到家庭的温暖。
在高贵的统治者眼里,她只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命微不足道。然,在父亲和母亲的眼里,她却是至宝。
十来年的疼爱,她觉得用余下的生命换取,值得了。
“娘娘客气,叫奴婢芸香就好。”云香客气地回礼,本来以为新送来的主会寻死觅活,没想到她竟然是如此镇定,就算当初她被贬到此处做管事也没有如此镇定,云香在心里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意。
顾妍华温和静默一笑,迈入门槛,既来之者安之。
云香屈膝一礼退出屋子将门关上。
待人走远,顾妍华忍不住眼一酸,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哭出声来。
她不过是在强作欢笑来掩盖内心的害怕和痛苦罢了。
哭的累了,眼泪干了,人才昏昏睡去,这一睡便是一日。其间云香悄悄过来探视数回,生怕她出一点意外,毕竟这位冷宫皇后身份特殊,一旦有半点闪失便会牵连族人。
玉乾宫里外站满了伺候的宫女太监,重重人墙包围却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噼啪!
清脆的瓷器破碎声让守在内宫走廊上的太监宫女们心跳慢了半拍。
保养得宜的王太后横眉冷目,凤冠颤抖。
“珩儿,哀家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你记不记得当年你发高烧,先帝不在宫中,那贱人竟然关闭宫门不让请太医,是我!我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求那贱人开门,求老天别夺走你的命!”王太后痛心疾首地拍桌道。
她处心积虑,好容易从妃位熬到了皇后的位置,凭什么还要再看人脸色?
一旦诸亲王知道文帝驾崩,定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她在后宫斗了二十多年已经不想在过仰人鼻息的日子。
南景珩笔直地站在王太后对面,刀刻般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带着滔天的怒意,如诗似画的五官踱上了一层光华,紫色蟒袍,玉带金冠更显威仪,一双深邃的眸仿若深谷幽潭般波澜不惊。
昨夜,他依稀记得好像闯进一个屋子,然后和一个女子……
在此之前,南景珩只在玉乾宫喝茶。
南景珩对王太后的痛诉毫无半点情绪,只等王太后说完才道:“怎么做是你的事情,别把我拉下水。”
昔年,王太后为保全母子二人性命受过许多苦难,南景珩对王太后心有愧疚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百依百顺,只是昨夜实在不对劲,绝对不像是临幸一个宫女那般简单。
“好了!”王太后提高了几个分贝,不耐烦地喊道:“哀家知道靠不住你,也从未打算靠你。幸好你舅舅和几个表弟还算有本事,哀家才能活到今天,你若真当我是你母后,好好待你的王妃,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南景珩美玉般的面容上没有半点表情,甩袖离去。
“太后娘娘,您好好和睿王殿下说,每次都闹的这么僵,他到底是您的儿子。”玉乾宫掌事红嬷嬷手里捧着斗彩凤纹碧玉盏走进内殿,亲自捧到王太后更前。
不劝还好,一劝王太后的怒火轰然,将红嬷嬷递来的茶盏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这个逆子!从来都不听哀家的话。”
红嬷嬷慌忙站到凤座一侧,垂着脸站着,一脸恭顺,“太后娘娘,王爷并非有意顶撞您,只是担心您的安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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