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的时候太特么难熬了……”
欣芮靠着床头柜,“我最后问你一遍,真的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桑玠沉下呼吸,手上的力度缓缓的减小,“你特么的到底想让我问你什么?”
她把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仿若下午的倾心相对,耳语低喃,已经恍如隔世。在审讯室里,面对那两个穷凶极恶的罪犯都没有这种无力感。
她的心脏猛抽了一下,捏紧指尖,平躺在折叠椅上,“我没有为任何人停留的习惯。
春岩,她生前一直都在等着你,你可曾回头看过她一眼?”
桑玠骤然冷下神色,“你的叛逆期,你的亲近,你的求婚,你所有的温情脉脉,都是因为她么?!”
“我没想到在叛逆期的时候遇见她,更没想到的是,跟她见最后一面的时候,我们已经形同陌路。”欣芮侧着身子为桑玠掖好被角,然后舒展着自己的四肢。
桑玠感受着舌尖香甜的蜂蜜味儿,缓缓开口,“因为她给了一份带着温度的记忆,所以你一直心存感激,是吗?”
欣芮睡眼朦胧,“她不该带着遗憾离开……”
桑玠脑门上被缝了几针,连带着思维也有些混沌,直到听见欣芮绵长的呼吸声,他才把记忆的闸门开放而出。
中学的时候,他阴沉,无趣,乖戾,别扭的不成样子,总是独来独往。每天,踢拉着一双破旧的布鞋踩着上课铃走入教室,早读的声音总是戛然而止。
他习惯性的摸了摸课桌,里面总是放着一颗温热的卤蛋。连天天把【成绩就是一切】的至理名言挂在嘴边的班主任,都不知道的是,学霸桑玠每天上学的第一目的,就是为了吃到这颗卤蛋。
中二少年的心里只在乎卤蛋的口感会不会变,从未追寻过送卤蛋的人是谁,免费的早餐,谁不占这个便宜谁是傻得。
直到有一天,闲的无聊的政教处逮着一个顽固不化的小恶霸李欣芮,开始进行喋喋不休的教育,这一下,耽误了桑玠的睡觉大计。
他忍无可忍的摔门而出,走过回廊,看见小恶霸用温柔的眼神示意另外一个女孩儿离开,他才骤然觉得,原来人可以精分成这幅模样,长相一点儿都不像他的便宜爸爸。
可自打那以后,他的课桌总是空空如也,他再也没有吃到同样味道的卤蛋,他这才想,要是能遇到送自己卤蛋的人,一定得问问人家秘方是什么。
后来的后来,18岁生日,他被谢迎昭诓骗到【朱楼】。
那是他第二次见到春岩,跟在政教处门外见到的唯唯诺诺的样子判若两人。她穿着纯白色的长裙,叼着细长的薄荷烟,口里的味道清新而苦涩,她总是用挑衅的阳光望向桑玠,这轻挑的模样成功的激起了他的雄性荷尔蒙。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听到春岩的心事,她的认命并不是对现实的无奈,而是单纯的寄希望于能够遇到她喜欢的男人。
在两人有限的交谈里,他总是会高看春岩一眼。
她同打扮的像火鸡一样的摩登女孩儿不同,她永远都是一袭白色,素面朝天,行为跟外表的反差感为他带来莫名的刺激。那个时候,他甚至想过,用手里掌握的砝码换来春岩的自由,他不想让自己对这段关系留有遗憾。如果,春岩喜欢的那个男人因为她的过去而耿耿于怀,他就守着她,不论这段关系能维持多长时间,直到她喊停为止。
可是让他猝不及防的是,在他准备跟谢迎昭摊牌的时候,那幅至今想起,都会痛入骨髓的画面。
他一路跟着侍应生,经过一个真皮装帧的厚重木门,再穿过带着更衣室的金碧辉煌的会客厅,一共经过3重门,才真正的步入谢迎昭的办公室内。
侍应生为桑玠打开室内明黄色的壁灯后,轻手轻脚的退出。
桑玠则盯着价值连城的巨幅名画——昭昭日月,以主墙为底,尺幅达到90平尺的巨幅大作。
谢迎昭冷不丁的吐出一口冷气,“等会儿给你看点儿更有意思的。”
桑玠不喜欢跟人离得太近,刚刚只顾看画,没留意谢迎昭的靠近,周身充斥着漠然的疏离,自顾自的走向红木书架,翻看寡淡无味的高等数学。
对于桑玠的静默式行为,谢迎昭早就习以为常,他坐在沙发上,隔着桌子观察桑玠,指尖敲响的节奏丝毫没有影响对方,他扶了扶镜框,“该换书了,你列个书单给我,我把你们大学里的书籍给你备全,省的来来回回的麻烦。”
桑玠冷笑了一下,并非是嘲笑谢迎昭只有小学文化程度,而是笑他一副培养接班人的模样,他怎么就那么确定自己一定会听从他的安排?
他放下书本,“我今天有事跟你商量……”
谢迎昭伸手阻拦他的语句,接踵而至的脚步声让桑玠侧目,不是他眼花,而是他真的看到春岩挽着吴音音的胳膊款款而至。
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生怕春岩是受人胁迫才做出这样的举动,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年就是因为吴音音的一件白裙子,春岩才沦落到如今的境地,可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春岩惯性的磕着烟盒,抽出一根细长的烟条夹在指尖,在谢迎昭的凝视下,她默默的捏断,懒懒散散的斜坐在桑玠对面的长沙发上,交叠着双腿,不经意间露出长裙的开叉,她捋着长发,别到耳后。
而吴音音则有些兴奋的盯着桑玠,像是要把他拆裹入腹。
“都到齐了,开始吧。”谢迎昭拿着遥控,巨幅画作缓缓的分到两边,露出一面巨大的屏幕。
春岩把碟片递给谢迎昭,面无表情。
90尺的巨幕上竟是桑玠同春岩私密亲近的画面,环绕的立体声响震得他心力交瘁,他紧紧捏着裤兜里的软盘,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供人观瞻。
谢迎昭靠在红木桌上,看的津津有味,“活儿不错,有进步啊,桑玠。”
此时还不是跟谢迎昭撕破脸的时刻,他的目光紧紧的笼罩在春岩身上,先是不可置信,然后脆弱的别过脸去,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他一心想带着春岩逃离苦海,殊不知,对于她来说,早已学会了苦中作乐。
谢迎昭对桑玠的状态特别满意,一个不能被驯服的宠物,要来又有何用?他抬头望向玩着烟丝的春岩,“说说吧。”
“都是你情我愿的,没什么可说的。”她垂首盯着自己的脚尖,长发遮去她的表情,没人能看透她的真实想法。
“嗯?”谢迎昭带着浓浓的鼻音质疑春岩的回答。
“桑……谢……谢桑玠,是我服务不周,您请见谅,下次我会注意的。”春岩抬起头,直视桑玠的眼睛,目光矛盾,不情不愿的道歉。
桑玠把书扔向巨幕,把所有尖利的重物全部抛过去,可惜巨幕毫发无损。
谢迎昭含着润喉糖,笑桑玠的天真,“我加固了一层玻璃,没那么容易碎。
你怎么跟那些瓜怂的反应一样!?
你不是第一个想砸碎屏幕的,自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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