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看着血迹,有些手软,但还是赶紧制住春岩,恨不得把她碾碎。
踹门的声音咣咣作响,栖梧盯着姐姐流着血的眼睛,无视高亢刺耳的尖叫,直接把她护在怀里,顺便踹了下腿软呆立在原地的桑玠,“这是第4次了,她在你面前受伤,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收官
左眼被裹紧纱布的欣芮跟被誉为灵魂诗人的音乐大师——莫里康纳,热烈的讨论着养生大事。
距离上次的意外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在她确定身体无碍之后,便投入到紧张的后期制作以及配乐的行程当中,她带着栖梧飞往这座将激情和唯美融为一体的新国小镇。
南阿尔卑斯山下风吹动草原黄,
南太平洋里水流动着牛奶蓝,
空气里葡萄酒的醇香,
金黄叶片上日光的轻灼,
让站在这片净土之上的欣芮,浸泡在这浅浅的日光里,不可自拔。
来的第一天,她就跟后期团队和这位殿堂级作曲家协商好工作的时间。
每到沉静的夜里,欣芮赤着脚走在艾尼奥·莫里康纳门前的鹅卵石前散步,他并没有因为欣芮的独眼龙造型而露出不耐的神色,相反,他语重心长的跟欣芮畅谈,“之所以我90岁还能拥有这么旺盛的创造力,源于我拥有一种非常健康的生活方式。
首先,每天我会把时间安排妥当,饮食结构要适应我的身体节律。
其次,我有一位非常重要的伴侣玛利亚,她可以帮我分担生活中和工作中的事情,包括人情往来。
我特别庆幸能够跟玛利亚结合,她让我拥有一种安全的创作空间,可以专注我的工作而不被琐事打扰。”
欣芮看着满屋摆放着两人的照片,扬起嘴角,“难怪,无论您去领奖还是参加聚会,都会带上您的太太,就连创作的案头,都放着太太的照片。”
莫里康纳先生扶了扶自己圆圆的镜框,很认真的跟欣芮讨论,“关于音乐的创作,我一直秉持着实验精神,在此之前,我特别感谢你亲自翻译了大量的中国文化史料和依据供我参考,这减少了我的工作量,并且我对中国传统的乐器特别感兴趣,我觉得无论是古典音乐还是流行音乐都是不分国界的。
这为我的创作风格,又增添了一丝多样化,芮,你跟别的导演不一样。
天赋高的人已经很难得了,难得的是,你比他们更努力。”
当欣芮被斩获无数大奖,还能保持初衷的大师夸奖的生活,心里不是没有触动,但是这并未让她得意忘形,“从您身上我也学到了很多,比如说您一针见血的毒舌。”
莫里康纳被逗得哈哈大笑,他突然正起神色,“我能从每一个导演的风格上迅速找到适合他的影片的切入点,是因为我了解他们。
但是,欣赏完你的作品,我却无从下手,因为我不了解你是如何成为这样的你。
我们所处的时代不同,政治不同,文化不同,但是我具有同理心,我想知道咱们沟通过那么多次,你对电影的想法,以及你创作电影背后的心态是什么?”
在那场谈话之中,莫里康纳先生坦诚的聊及了他的原生家庭、求学经历,当兵经历,求职经历,初恋与婚姻,家庭成员,以及对政治和生活的态度。
而欣芮则从自己的出生讲起,一个直到现在不想知道生父是谁的她,一个步步为营杀伐果决的她,一个脆弱起来不知所措的她,一个逃离婚姻寻求自己内心的她,一个为了电影顶峰作浪与大师合作的她……
有很多话,她无法对自己最亲近的人坦诚相待,但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对着一个陌生人,她毫无顾忌。
欣芮的思绪飘忽不定,栖梧拿着厚厚的披肩搭在她的肩头,“阿央的电话。”
说罢,他识时务的离开。
看着他稳如磐石的背影,欣芮想起他抱着自己夺门而去的状态,猩红的眼前,他把自己带离那个窒息的局面,安排好所有的后续事宜,连阿央都被留下处理媒体的穷追不舍,他不再是那个躲在自己羽翼下的孩子,他悄然无声的长大,为她挡去所有的阻碍。
“阿欣,阿欣?”听筒里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阿央,我在。”欣芮坐在露天藤椅上,毫无形象的蜷缩成一团。
“谢迎昭二审时维持原判,被判死刑。
许悼云被判无期徒刑。
吴义均死缓两年被予以驳回,维持原判。
吴音音故意杀人案目前正在受理过程中,据律师说,会判无期,如果在狱中表现良好,18年就能出来。
还有,这边媒体访问时,都在询问是否能如期看到《霓裳羽衣》?
毕竟咱们的电影后期制作还未完成,而音乐录制才刚刚开始。”
欣芮舔了舔嘴唇,望着无尽的星空,“之前,我处于一种焦虑忙碌而把所有的时间节点控制的严丝合缝的状态,每跟你聊一分钟,心里都会焦虑一分钟。
现在的我节奏可能会缓下来,不会再满脑门子官司。
不会想离上映还有多久的时间,也不论计较成品出来,要经过内容和技术审查这两个大的关口,更不会去急躁的思考,在拿到龙标和影片代码之前,院线排片的数量,预售什么时候能够进行的问题?
我不想失手切断电影的最后一条链条上,我想要放松的细致严谨的处理好这部电影的后续工作,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下次流出剪辑工作台。
告诉媒体,大家伙儿别想着李欣芮会放低标准赶工期交活儿。”
阿央突然松了口气,“你这样,很好。
阿欣,你先别挂,等一下!”
欣芮把手机开着扬声器,双手交叠在背后,一片惬意。
阿央喑哑着嗓音,咳了几声,“阿欣,你在吗?”
“在。”欣芮突然正起身来。
“许悼云自杀了……”
欣芮揉了揉胳膊,“哦,没事儿我就挂了。”
几不可闻的叹息声从她喉间涌出。
她的右眼被一只修长的手罩住,“打劫!”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体贴入微的劫匪,居然还担心伤到我的左眼?”欣芮懒洋洋的把旁边的座椅搬开,请跳大神儿的桑釉柒大叔安坐。
“一个死有余辜的人,惋惜什么?”桑釉柒见不得欣芮这样扭扭捏捏。
欣芮把左手的戒指剥离开来,递到桑釉柒面前,“麻烦你了。”
桑釉柒从胸腔溢出的叹息比欣芮的那股更加绵长,“真的决定好了?”
欣芮不自在的拨弄着别在自己头顶的小夹子,“一个自作孽不可活的人,惋惜什么?”
桑釉柒被怼得哑口无言,合着在这儿等着呢?他没有接过戒指,敛去迫人的气势,双手支在桌前,“儿子没戏了,不考虑一下老子?”
欣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浑话,您也说得出口?
趁着气氛尚好,跟我聊聊,当年为什么我妈没能等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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