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获通缉犯薛安福、王昌平,赵孟才,缴获现金29万元,四驱城市SUV车一辆,□□式□□四支,子弹48发,手机4部。
严彧遗物:手机一部,现金482元,笔记本一本,帆布包一只,钥匙一串。通讯录中已经查到严彧的父亲严意威的电话号码。
省厅刑侦处与舞安公安局通过视频会议商议,做出如下处理意见——
第一,善后工作由陵城公安局具体负责。
第二,基于严彧的壮烈行为,决定对严彧授予烈士称号,宣传意愿以家属为准,特发抚恤金,记一等功,以组织名义召开追悼会。
第三,立即对案件事实进行取证,在通知严彧家属的同时一并告知案件事实,给家属一个对处理决定消化、理解的时间,避免无谓的误解、矛盾,保证善后工作顺利进行。
第四,陵城省公安厅刑侦处和舞安公安局的领导赶赴严家,以组织名义对严彧家属表示慰问。
视频会议做出善后工作部署之后,省公安厅刑侦处政委于当夜9点率几名属下驱车从陵城出发赶赴舞安,舞安公安局副局长和刑警队长及两名刑警队员当夜22:00驱车赶赴严家。
严彧在从警的6年里曾经多次被省公安厅刑侦处抽调执行重大案件的侦破任务,历次都是出色完成任务。在舞安公安局刑警队,无论是本职工作还是人际关系都得到领导和同事的较高评价。因此,他的善后工作引起了省市两级公安机关的格外关注。
当欣芮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目之所及皆是白色,她张了张嘴,反应木讷,耳边依旧传来骤响的轰鸣声。
杨易慌忙叫了医生,而洛桑瑞则用温热的湿毛巾润着她干裂的嘴,避开脸上的伤口,“你的右臂韧带断裂,所以才被打上了石膏。”
来来去去的人们始终无法让欣芮的眼神聚焦,她的视线里依旧是被掀翻的热浪,严彧支离破碎的目光。
下午,陵城-8·15-专案小组组长白锦西亲自赶往医院,“李女士,请节哀,严彧的遗书之前由我保管,现在请你收好。”
白锦西双手递出的书信并未获得对方的回应。
“几号了?”欣芮盯着白色的墙面,嗫嚅着嘴唇开口。
白锦西看着欣芮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耐心回答:“3月1号。追悼会3日后在舞安新区体育馆举行。”
“李女士?李女士?”白锦西对着双眼无神的李欣芮莫名难过,他一脸严肃的敬完军礼之后方才离开。
杨易轻手轻脚的进来把信封收好,压在欣芮枕头下面,她下意识的伸手,却发现右臂被打上了石膏吊起,这才换了左手拉着她,像抓住一根求生的浮木,“杨易,你后悔过吗?”
病房的门被推开,梁越然看着拉着自己老婆不肯放手的女人,笑的不怀好意,“时间会迫使我们回头嘲笑曾经的天真,李欣芮,如果你还是这幅死样子,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他了……”
“梁医生,她不能再受刺激了,请您还是先离开吧。”洛桑瑞伸手,眼神中带着恳求。
“她这些破毛病都是你们给惯的。”都都囔囔的梁越然在自己老婆的凝视下黯然离开。
杨易把欣芮细碎的额发拢起,看着她瘦得脱形,万分心疼,但还是狠下心来,“你现在还有时间去想后不后悔,比起你的无助,严彧的父亲又该如何?”
欣芮咬紧唇部,“马上出发去舞安。”她赤着脚寻找自己的衣物,准备离开。
杨易叹了口气,“别着急,我们陪你一起去。”
一行无语,待抵达老式的居民区的时候,一抹肃穆同两旁的行道树融为一体,三人顺着白色的围墙,走入中单元一楼东户,欣芮轻轻的敲门。
透着防护门上锈迹斑斑的围栏,看到一个满面沟壑,昂首挺胸的老人。
“严叔。”欣芮开口。
咔嚓两声,防护门打开,三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跟着背着手前行的老人走入房门,欣芮照旧单手脱掉鞋袜。
满室沉默,严意威注视着欣芮脸上的余痕,吊起的手臂以及瘦削的双肩,不知从何说起。
“叔叔,您还没吃晚饭吧?您看方不方便我们操持操持?”口齿伶俐的洛桑瑞发挥自己的天赋,率先打破僵局。
“厨房在那儿。”严意威抬头,指了指长廊右边的小屋。
“好的,叔叔,你们慢慢聊。”杨易起身,撸起袖子准备做饭。
严意威抱着双层玻璃杯暖暖手,饮了口茶水,“通缉犯是4名犯了死罪的武装暴徒,离陵城机场只有15分钟路程,换做任何一个警察都会做出跟他相同的举动,以降低对群众生命安全的威胁。”
“是我,拖累了严彧。”欣芮懊恼自己为什么不会开车,最终成为严彧的掣肘。
严意威的笑容苍老而憔悴,“我的儿子没了,这对一个父亲而言已经是足够大的伤害!
难道你还想让我再失去一个儿媳妇吗?
算了……”
欣芮右手的拳头攥成一团,“严叔,您已经退休了,好好出国玩玩把。”
“自己的国家都没走遍,还想去哪儿?
身为军人,守着这片疆土很是心安,再说,我也有自己的任务。”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欣芮手上的崖柏。
“严叔,以后别吃泡面了,对身体不好。”
“哞哞,每一个孩子的生命对于父母来说都是不可替换,不可再生的。
也许我嘴上说了很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是我的心里不会比你好受。
只是没想到他走在我前面,他还那么年轻……”
严意威大叔的心里更加堵闷,太阳穴隐隐作痛,浑身冒着一层层冷汗,他摸摸上衣的口袋,想抽根烟,可是拿着打火机的手却控制不住的发抖,怎么也打不着火,往复几次,正准备扔掉打火机的时候,欣芮接过打火机点燃。
青烟袅袅,欣芮拿出一根为自己点燃,咳嗽声此起彼伏,呛出泪来了,严意威大叔别过头去,捂着脸沉默。
三天以后,一向干旱的舞安顷刻间大雨如注,新闻上处处直播着引人泪下的画面。发生在陵城的恶劣暴力案件中牺牲的警察严彧烈士遗体送别仪式在舞安新区体育馆举行。灵柩启程时,10名公安特警手持95式突击□□在新区体育馆外并排鸣枪,表达深切哀思,向烈士致敬,向违法犯罪宣战。亲人和战友们怀着悲痛心情,给他们送别最后一程。
欣芮、杨易、洛桑瑞三人肃立在严意威身旁。
严意威捧着严彧的遗像,神情巍然,在肃穆而庄严的气氛下,他凝视着儿子的遗体,随后他将遗像放入欣芮手中,冲严彧的战友们,回敬军礼。
欣芮为严意威撑着伞离开体育馆,“舞安的春天是湿的,跟严彧道别以后,我想做个好人。”
“哞哞,你是研究戏剧的人,理应明白,现实中的结局大都不是大团圆大欢喜。我看过太多命垂一线全力以赴夺回生命感激涕零,但这一次,是败,败给那个不知到底在以何种方式存在着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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