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您看——”乔湛对这一切并不意外,只是望着张通。
张通脸色阴沉得可怕。
“爹!你不会就信了这贱妾的话罢!”柔娘口不择言的道:“为了那个小杂种,她什么谎话编不出来!孩子在她肚子里是她自己保不住,如今还来乱攀咬人——”
伯府中十数年都没有妾室怀孕,更没有庶子和庶女出生,张通没有和刘氏计较。可碧云有了身孕后,他还嘱咐过刘氏,要照顾好她。
没想到刘氏连这一个孩子都容不下!
而柔娘的话此刻听在他耳中更是刺耳极了,那是她同父的弟弟,她张口就是杂种。
“你给我闭嘴!”张通双眼赤红的看着柔娘,他寒声道:“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你真是被你娘宠坏了!碧云是你的庶母!”
他对妻子和对女儿已经失望之极。
柔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张通为了个贱妾竟然骂了自己。她上去就要去打碧云的耳光,碧云既是敢闹到这一步,什么都不怕了,不躲不闪,只是拿着帕子哭。
最终还是张通上前,抓住了柔娘的手腕。
她手腕上被烺哥儿咬过的伤口被这一抓给弄破了,殷红的血顺着她的手腕流下来。
承恩伯府的正院里已经乱做一团。
“伯爷,做这些事的只是刘氏母女,和承恩伯府无关。”乔湛在一旁淡淡的开口道:“若是您大义灭亲,我保证承恩伯府不会受影响。”
听了他的话,张通骇然。
乔湛竟用了大义灭亲这个词,这是非要了刘氏和柔娘的命不可?
“您该清楚,这回是我来过问,若是您不放人,下回来的就是安亲王府。”乔湛语气不疾不徐的道:“刘氏母女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只是为了保全大家的体面罢了。”
“您放心,我把人交给顺天府,谁是谁非,这次彻彻底底的查清楚。”
把刘氏母女和承恩伯府分离开,保证不影响伯府,张通取舍起来或许会容易些。
张通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说完这句话后,乔湛便不再开口了。
张通眼中闪过痛苦和挣扎。
且不说乔湛是位高权重的永宁侯,单凭现在沈惜的身份,卫国公府若是知道此事,就不会放过伯府。沈惜又是今上亲封的平宁县君,还有小皇孙的事……闹到御前去,承恩伯府只能吃亏。
他了解乔湛的为人,没有绝对的把握,乔湛绝不会如此笃定的来抓人。他相信乔湛绝不是才知道此事,可他几乎把人证物证都找齐了才来,只能说明他志在必得。
刘氏和柔娘恐怕保不住了,只是剩下了体面与否的问题。
“代我向惜娘说声对不住。”张通眼中神色变过几次,终于缓缓的道:“一切便依侯爷的意思罢。”
柔娘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歇斯底里道:“爹!您要看着我和我娘去送死?又是因为沈惜!沈惜那个贱人,早就该死了!她怎么没能早点死?”
“早在六月就该任由她病死在伯府!”柔娘已经状若疯妇。“早该拿条绳子直接勒死她——”
她的话音未落,张通狠狠的一巴掌打了上去。
柔娘没站稳,跌倒在了地上。
她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而刘氏在片刻的怔忪后,也抓着张通的衣摆大闹起来。“伯爷,您不能这么对我们!你想想仲哥儿和慧娘她们不能没有娘!要让他们以后怎么抬头着人?”
张通硬下心肠,厉声道:“想在想起孩子们,当初你做那肮脏事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若你们是冤枉的,一查便知。”
刘氏绝望的哭嚎不止。
乔湛近乎冷漠的看着刘氏和柔娘,又对张通微微颔首,冷冷的道“把她们带走。”
等待她们的是顺天府的牢狱。
第148章 转变
安亲王府。
“乔湛去承恩伯府, 把承恩伯夫人和张大姑娘都带走了?”祁恪听了属下的汇报后,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能做到这一步, 即便乔湛手中有足够的证据, 他走这一步也着实是冒险。有心人不会关心真相, 他们只会觉得永宁侯位高权重,便行如此嚣张跋扈之事,这会成为他被别人攻讦的把柄。
可乔湛真的这么做了。
动静闹得大了,加上乔湛并无意隐瞒,祁恪有心倒是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在沈惜去年命悬一线时,刘氏母女想要趁机要了她的命。而张氏女不甘心沈惜成了永宁侯夫人,记恨至今,害得沈惜早产——
乔湛没有放过她们母女二人。
说他仗势欺人也好, 说他嚣张跋扈也罢,他不会看到自己妻子被人意图谋害还无动于衷。
祁恪不敢保证自己会为沈惜做到这一步。
自己要顾虑的事情太多, 否则也不会把常玥和陈莹都弄进府里……
“回王爷的话,千真万确。”来回话的人忙道:“永宁侯手里有证据, 仿佛还有两个证人。张大姑娘似乎还有帮手, 也被抓了回来。”
若是张柔有意为之,烺哥儿倒可以撇清和这件事的干系。安亲王府也不会受到影响。
祁恪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他才要吩咐属下两句不必插手此事,却听到小厮通报说烺哥儿来了。
儿子还很少会来自己的书房,也不愿意见陌生的人, 然而祁恪并不吃惊。陈莹一心要在他面前树立个好母亲的形象, 倒是时时带着烺哥儿去他所在的地方。他有些意兴阑珊的道“是王妃带着他来的?”
谁知小厮却摇了摇头, 道:“是哥儿自己过来的。”
这倒让祁恪愣了一下。
说话间烺哥儿已经到了祁恪的书房中, 祁恪到底心疼儿子,便让房中的人都下去,自己把烺哥儿抱在膝头坐着,声音也和软了不少。
“爹爹,是她把我抱住、捂住嘴、不让我动。”烺哥儿像是把这句话在心里想过了许久,竟能流畅的说出不短的句子。“她要害侯夫人。”
祁恪愕然的看着烺哥儿。
烺哥儿白嫩的小脸儿上满是认真珍重之色,这样的神情出现在天真的孩子面孔上着实有些滑稽。
让他吃惊的是,烺哥儿竟能完整、主动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来。
“烺哥儿,跟爹爹说说,这人是谁?”虽说祁恪心中早就有数,却更期待儿子能亲口说出来。“她又是让谁害了永宁侯夫人?”
烺哥儿点了点头。他语速虽慢,表达不够通顺,吐字却清晰,大概描述了当日的情形。
祁恪越听下去,在心疼沈惜和憎恶下毒手的张柔同时,完全对儿子刮目相看。
“烺哥儿放心,爹爹知道了。”祁恪一贯从容沉稳的声音里难得有了几分激动的哽咽,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终于不是人们口中的痴傻蠢笨孩童。
烺哥儿有些愣愣的看着明显与往日不同的爹爹。
永宁侯夫人倒下的那一幕,常常出现在他的眼前。她对自己总是那样的温柔,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他看出她那么痛,还是在努力挤出笑容来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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