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听罢,几乎想夸她一句反应灵敏。
她把责任推给了当日未到的方婧身上,就知道沈惜不会好意思去方家质问此事。毕竟方家可是她们大哥的外祖家,对她们大哥有很大的影响力,若是他们不喜沈惜,恐怕也会影响到她们大哥的态度。
但凡沈惜是个会做人的,都不愿意把此事闹出去吧!
这些日子三房和方家二房走得近,沈惜是知道的。她们存了什么心思,沈惜心里也清楚。只是到底是乔湛的舅舅家,外祖母、大舅母都是明事理的人,有她们约束二房,沈惜是放心的。
问题就在方家二房并没有出格之举,目前来看只是跟三房走得近,寻常的亲戚走动罢了,只要韩氏和乔三夫人咬死了不承认,别人也没法说什么。
自己若是不追究方家的事,也就不好追究乔涵她们的行为。
倒是打得好算盘。
“涵妹妹有心了。”沈惜脸上看不出什么不快的神色来,她声音不疾不徐,眼神审视的看向乔涵。“只是涵妹妹既是留下了柔娘,怎么竟没玩在一处?”
乔湛既是开了口,只得继续往下圆谎。本也算不得圆谎,在方娴出阁的时候,几人确实在一处相谈甚欢。虽然都别有用心,便是问到了方婧那儿,方婧也不能否认。
“原本是在一处的,可柔表姐说要去更衣,我派了小丫鬟同她一处去的,不知怎的柔表姐竟一直没回来……我们派人去找时,便得到大嫂您要生了的信儿,便无暇顾及了。”
这话听不出什么破绽来,沈惜也挑剔不出什么不妥。
她笑了笑,面上也不见气急败坏之色。“那我要多谢涵妹妹替我待客。”
乔涵三人才要松口气时,却听沈惜又道:“这是我知道了。希望下回有人问话时,妹妹还要照着原样说才是,别忘了什么。”
沈惜说完,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不敢再留,很快便起身告辞了。
才出了荣宁堂的门,被微凉的春风一吹,乔涵才察觉出些不对来。她们大哥既是已经把刘氏母女抓了起来,难免不会问出什么来——
自己还和柔娘走得近,谁知柔娘会不会攀咬出自己来?
当初确实是柔娘要自己帮忙,说是想让大嫂吃些苦头。当时娘听了柔娘的计划,再听到柔娘说只要她们帮些无关痛痒的小忙时,娘便立即答应下来。
自从大嫂和大哥的感情恢复之后,三房在府中越发的没了地位,甚至都不如四房。柔娘原本也说只是让大嫂在人前出丑,并没说要动手。
谁知大嫂竟被推倒,提前发动早产了。
或许——乔涵顿时有了种可怕的猜测,或许当时柔娘是抱了让大嫂一尸两命的心思罢!
如果真的把柔娘定罪意图谋害永宁侯夫人……乔涵不由打了个寒颤,会不会把自己牵连成同谋?
“妹妹真厉害。”乔滟没想这么多,奉承道:“三言两语就让大嫂无话可说。”
可眼下乔涵没有心思听她说话,她加快了脚步往秋水院走。
要快些和娘商量才是,怎么才能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她怎么就给忘了,言多必失!
见三人离开,沈惜重新在大迎枕上靠好,抬手揉了揉额角。
本想着方家二房没来是件好事,没想到还是绕不开。这事要告诉乔湛,早做打算才是。乔涵敢这么说,起码柔娘和方婧早有接触。
她正凝神沉思,忽然门口的帘子被轻轻掀了起来。
一张英俊却气度内敛的面庞映了出来,沈惜闻声抬头,唇边不由弯起温柔的弧度。“侯爷,您回来了。”
怕让沈惜受了倒春寒,乔湛都是从外间换好了家常的衣裳才进来。今日仍是如此,乔湛身着一件月白色银丝暗纹长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今日感觉如何?”乔湛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凉气,才在沈惜身边坐下。他仔细端详了沈惜的脸色,见她气色渐渐恢复,才放心了些。
沈惜笑了笑,柔声道:“我已经都好啦。过几日就能亲自照看咱们儿子了。”
“你呀,还是先把自己身体给养好了再说。”乔湛想到沈惜生产那日的艰难,眼见一盆盆血水端出来,直到现在还觉得心被揪紧。“今日你又看了几日?别再累着了。”
说实话,想累着她都有难度。两个奶娘、两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四个丫鬟围着他一个人转,每回把孩子抱到她跟前时,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也都喂饱了,很少哭闹。
她就负责抱一抱孩子,旁边还围着不少人,生怕累着了她。
“哪里有那么弱不禁风了?”沈惜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至多也就是抱一抱他,兰香她们还生怕我抱不住,在一旁护着。”
正说着,偏巧兰草端着了小托盘进来,见乔湛也在,面上不由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侯爷,我来给夫人换药。”兰草有些不自在的道。
沈惜的伤口不同于之前伤了脚、伤了腿,总归是不方便的。故此沈惜让她们把换药的时候放在白日里,在乔湛回府前便换好。
偏生今日乔湛回来得早,这才给撞上了。
见沈惜微红的脸色,乔湛只觉得心疼,便趁势从兰草手中把托盘端了过来,道:“你下去罢,今儿我替夫人换药。”
兰草顿时涨得脸色通红,求助似的看向沈惜。
“侯爷!”沈惜着急了,才想要拒绝,只听乔湛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她不好再坚持,便对兰草点了点头,让她先下去了。
兰草暗自松了口气,曲膝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剩下沈惜有些紧张的对着乔湛,不太自然的掀开了被子。乔湛把托盘放到了一遍,想帮她把亵裤半褪下,沈惜被他的大手才碰到腰,不由想要反悔。
“侯爷,要不还是我自己来罢。”沈惜纤细白皙的手指抓住乔湛的手,有些难为情的道:“或是让兰草她们进来。”
方才被乔湛两句软话便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可她很快便后了悔,她不想自己最难堪的一面被乔湛瞧见。这些日子虽然两人仍是同房,也是分了被子睡。
“惜惜,别哭。”乔湛轻轻的吻了吻她眼角沁出的泪珠,他放柔了声音低声哄着“你自己怎么能看得到?不早点儿养好身子,又怎么抱咱们的小葡萄?”
沈惜还是头一次听他这么称呼孩子。
有一回两人抱着孩子,沈惜抱过来就舍不得撒手,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如同饱满的葡萄珠似的,便突发奇想要给孩子起个小名儿叫葡萄。
不过她就是随口一提,自己也没当真。毕竟他是嫡长子,名字自然是慎之又慎的。
没想到乔湛就记住了,今儿突然说起来,让沈惜也不由心软了几分。
“小心孩子长大了埋怨你。”沈惜嗔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是放轻了。“您正经给他起个名才是要紧的。”
乔湛见她破涕为笑,便戏谑的看着她,“难道不是你爱吃葡萄,才想着给孩子起这个名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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