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深懂护国公的意思,凶手确定是睿王后,他就不用想着立时为嫡子报仇了。
“老太君到,”前门庭院的回廊那头儿,有人高喊了一声。
老太君带着莫良玉走过了长长的回廊,走进了前门庭院。
莫良缘站在照壁后面的阴影里,没有出声。
老太君这会儿心都在莫良玉身上,也没注意到莫良缘,带着莫良玉从莫良缘的眼前走过,嘴里还跟莫良玉念叨着:“三丫头,想哭就哭吧,这一次曾祖母不拦着你流眼泪。”
莫良玉的手被老太君紧紧地握着,大门外黑压压一片,都是穿着盔甲的将士,莫良玉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种阵仗,人越往前走,心就越慌乱,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股子难过劲过了,她这会儿突然就后悔来前门这里了。
护国公看见孙女儿往自己这里走来,也没说话,抬手掀起了盖着赵越尸身的白布。
莫良玉站在未婚夫的尸身旁,抬眼看去。
赵越的眼睛被赵深亲手合上了,脖劲一片血污,但脸上却是干干净净的。
莫良玉看着眼前的这张失了生命的脸,四方的脸型,脸颊很胖,鼻子不挺,嘴唇很厚实,这张脸,莫良玉想,我不喜欢,幸好这个人死了。
第28章 严冬尽说,我杀的
绢帕遮着神情木然的脸,莫良玉小声的哭着。
老太君也是第一次看见赵越,第一个反应说是,这样的小郎君哪里配得上她娇美如花的曾孙女儿?这个念头在老太君的心里一闪而过,老太君随即就也落下泪来,哽咽道:“凌天霹雳一般啊,怎么就能发生这档子事儿?可怜的赵小郎君,也可怜了我的三丫头啊!”
莫良玉小声吮泣,老太君老泪纵横,将赵大将军弄得又红了眼眶,赵越不是什么成材的小子,武艺平常,见识也平常,但这是他的嫡子,他唯一嫡出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母亲,”护国公扶住了老太君,小声道:“这就是三丫头的命。”
莫良玉的心头一凉。
赵深却在这时冲护国公一抱拳,道:“国公爷,这是我家小子无福,他与府上三小姐的婚约,末将看就……”
“不要说了,”护国公断然打断了赵深的话,道:“我们莫家不是那种……”
“小姐!”护国公要让莫良玉为赵越守节话还没说出口,莫良玉的身体突然一软,人就往地上跌去。
几个丫鬟婆子同时抢着伸手扶,才将将把莫三小姐扶住。
“快,”老太君急道:“快将小姐送回头,叫大夫!”
大门前顿时就乱了。
莫良缘走进了回廊里,莫良玉晕得太是时候了,若是让护国公将我莫家女子从不事二夫的话说出嘴,那莫良玉这辈子就只有守望门寡了。
莫大老爷夫妇这时带着人匆匆赶来,看见莫良缘在回廊里站着,夫妇俩站下了脚步。
莫良缘侧了身子让开道路,道:“大伯快去吧。”
“怎么没人伺候?”见是莫良缘一个人站在回廊里,莫望乡的脸色就更是阴沉了,道:“那帮该死的奴才,怎么能让四丫头你一个人在这里?”
大夫人洪氏在内宅里哭过一眼了,脸上这会儿还挂着泪痕,听见丈夫发火,忙强打了精神,跟身后的两个婆子道:“你们伺候四小姐回房去。”
“不用了,”莫良缘忙道:“伺候我的人就在前边等着,大伯和大伯母快些去看我三姐吧。”
“好,”洪氏夫人应了一声,迈步就往前走了,这个时候,她哪还有心思关心莫良缘?
莫望乡没急着走,而是看着莫良缘,小声道:“四丫头,你不能再出事了,你要好好的才行,不然我如何向你父亲交待?”
莫良缘冲莫望乡行了个半蹲礼,莫家的人啊,都是会说漂亮的话的人,自己的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位还有心情在她面前演一回大伯呢。
莫望乡往前走去,莫良缘看着很乖巧的样子,这让莫大老爷心里升出了些愧疚之情。赵越这个短命的死了,赵家敢向他们莫家提出要莫良玉守节的要求吗?他量赵家没这个胆子。不冲着赵深手里的左大营兵权,他何苦将女儿下嫁赵家?赵越死了就死了吧,虽然断了他女儿进世族大家的路,但他替女儿找一个家世不显,但和心意的郎君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莫良缘就没办法了,入了宫门,这辈子除了死,是没办法再踏出宫门一步了,莫望乡想到这里,回头看了莫良缘一眼,莫良缘是个高挑的姑娘,裹着一袭白狐裘,腰身挺得笔直,少了几份女儿家的婀娜,多了几份张扬飒爽,这样的女孩困帝宫,孤独一生,莫望乡暗自叹息一声,这要是他的女儿,他舍不得。
莫良缘走回到了自己的闺阁,看一眼追上来的秀云们,冷声道:“是个人见着我都要问,伺候你的人在哪儿,这话我都听烦了。”
秀云脸色一白,忙就给莫良缘跪下了。
“你是该好好地跪着想想了,”莫良缘盯着秀云,“跟老太君说过话,知道回来了?”
“小,小姐,”秀云忙为自己分辩道:“是老太君不放心您,叫奴婢过去吩咐……”
“别动不动就把事往老太君身上推,”莫良缘没让秀云把话说完,“横竖你以前就是在老太君跟前伺候的,想着跟老太君更和你心意,我就放你回去好了。”
“小姐,秀云错了,求小姐饶了奴婢这一回吧,”秀云给莫良缘磕头。
“都回去休息,”莫良缘看一眼院中的众人道:“这一晚上闹腾的我都没合眼,都离我远点,别再来吵我!”
丫鬟婆子们忙都往下退,不敢应声。
莫良缘转身回了闺阁,将门重重地甩上。
秀云跪在最上面一层的台阶上,台阶的积雪已经被扫尽,这大丫髻倒不至于跪在雪地里受罪,但这当众被骂,跪地求饶的滋味,却是不好受的。
闺阁里烧着地灰,温暖如春,莫良缘进了卧房,脸上就多了一层水层汽,抬手一抹,就是一手的水珠。
站在朝南的窗前听了听,大门里那里还是有哭声,还没菩萨心肠到为莫良玉操心,莫良缘轻轻撇一下嘴,转身要去床榻那里,却猛地一下撞进了一下带着寒气的胸膛里。
“嘘,是我,”严冬尽将莫良缘搂在怀里小声道。
莫良缘抬头看严冬尽,惊道:“你没走?”国公府上下都被翻了一个遍都没找着这人,这人躲到哪里去了?
“走了,又回来了,”严冬尽摸一下莫良缘裹着的白狐裘,道:“这个旧了,回到辽东,我再给你打一件新的来。”
这个时候了,这人竟然还操心一件狐裘的新旧?
莫良缘推了严冬尽一把,没好气地道:“只要我们,还有周净他们能一起平安回辽东,我后半辈子就穿粗布的衣衫我也愿意。”
“知道我见过周净了?”被推开了,严冬尽又厚着脸皮回到了莫良缘的跟前,伸手还是将莫良缘搂到了怀里,道:“我没说,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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