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平静,倒是能理智的思考问题了。
户部,这是肯定跟十八郎脱不开关系!
就算是李十八,也要讲理啊,如果李十八胆敢无端针对她,那么她就敢把官司打到太极宫。
“好叫县君知道,您这间关尔布艺开业也有两三个月了吧,为何一文钱的税都没有交?”
陈靖迎着平宜的怒火,缓缓的说道。
啥?
交税?!
是,开店铺确实需要交税,可、可那也要分人啊。
像平宜他们这样的宗室,开了铺子,一年到头也就象征性的交点税款,想要按月足额的缴纳,根本就不可能。
套用某个老郡王的话来说,“整个天下都是我们老郑家的,不就是开个铺子赚点零花嘛,还交个鸟的税?”
而户部也对这些蛮横起来,连圣人都敢胡搅蛮缠的宗室十分头疼,对他们明晃晃的偷税行为,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在平宜的字典里,就没有“纳税”这两个字。
但朝廷有明令,做生意必须要缴纳商业税,平宜,确实违了法规!
“……好、好个十八郎,够阴,够狠!”
平宜愣了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陈靖才不管这些,从袖筒里掏出一张纸,双手递给平宜,“这是关尔布艺所欠的税款,县君何时补齐,某何时来给拆封条!”
“补齐税款?”
平宜怒极反笑,接过那张纸,看都没看,唰唰两下就给撕成了碎片。
平宜将碎纸片往陈靖身上砸去,只可惜,碎纸片太轻了,刚到半空中就飘散开来。
“做梦!我平宜不但不会补齐税款,还会——”
平宜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来到自家店铺前,伸手就将刚刚贴好的封条给撕了下来。
她拿着撕坏的封条,冲着陈靖挑衅一笑:“怎样?我撕了这封条,你又能奈我何?”
又不是谋逆,李十八还能把她关到大牢里不成?!
“县君说笑了,某不过七品小官,又能将您这位县君怎样?”
平宜一言不合就撕封条,陈靖看了一点儿都不意外,他淡淡的回了一句。
然后冲着身后的兵卒使了个眼色。
兵卒们会意,呼啦一下子聚拢到店铺门口,将整个店铺围了个结结实实。
他们一言不发,冷着一张脸,仿佛煞神一般杵在那儿。
手里的横刀寒光凌冽,大有随时都能抄家伙砍人的意思。
百姓们见了这幅模样,别说关尔布艺“买卡片、中大奖”了,就算是这里直接发钱,大家伙也不敢往前凑。
“陈靖,你、你放肆!”
平宜一口银牙咬得咯咯直响,她黑着一张脸,想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一抬手。
嗖嗖嗖,平宜身后也窜出四五个神情冷峻、身手不凡的亲卫。
这是平康郡王的亲卫,平康心疼女儿,便抽调了几人放到她身边。
“县君确定要这么做?”
陈靖并不惊讶,依然用平静的声音问道。
“哼,就只许李十八欺负我们这些宗室,难道还不许我们反抗?”
平宜打死不说自己违了法规,直接将自己和李寿的矛盾,上升到了整个宗室的层面。
陈靖没说话,只是抬了抬手。
一队队甲士挤过人群,来到近前。
平宜的瞳孔猛地一缩,这、这是虎贲?!
是了,李寿那厮曾经在虎贲待过,现任虎贲中郎将是他的同僚,两人关系极好。
再加上李寿是圣人最宠爱的外甥,就算私下里跟虎贲借人,虎贲也不会拒绝。
两队虎贲,足足三十余人,直接将平宜的几名亲卫团团围住。
被人直接碾压,平宜有再多的火也发不出来,恨得她用力跺了跺脚,直接回家找父亲讨主意。
与此同时,好几个眼馋好运来生意火爆,纷纷试着模仿的宗室、勋贵,也都被户部的官员贴了封条。
几人心里把李寿骂了个狗血淋头,有性子火爆的,直接杀到了太极宫,准备跟圣人告状。
圣人正在跟萧贵妃吃茶,听到内侍的通传,不由得苦笑两声,“这个十八郎啊——”还真敢动手!
圣人嘴上抱怨着,心里却不问理由的站在外甥这一边。
他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还不知道嘛,定是那些人做得太过分,所以十八郎才会拿他们开刀!
萧贵妃跟圣人夫妻二三十年,彼此都十分了解,一看圣人这神情,便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责怪李寿的意思。
对外甥都这般宠溺,偏偏对她的二郎却恁般无情。
萧贵妃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冷意……
第493章 偏心
“圣人,到底是一家人,待会儿见了那些宗亲,有话好好说。”
萧贵妃再抬起头时,又是那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圣人最喜欢萧贵妃这样知情达理的模样,想到还在乾陵挖土方的二儿子,他不禁有些心软,柔声道:“二郎在外面已经小半年了吧。过些日子我生辰,索性让他回来吧。”
萧贵妃温柔似水的眼眸中满是惊喜,“圣人,您、您是说——”
圣人喟叹一声,道:“上次的事,确实是二郎错了,我若是不罚他,如何对得住十八郎?”
好好的皇子,非要难为一个臣子,心胸实在算不得太宽广。
圣人在心里已经否定了二皇子登基的可能,所以便想让他当个逍遥王爷,保他一世富贵安宁。
既是如此,那么对二皇子的要求也就没有那么高了。
罚他在乾陵待了几个月,估计他已经得到了教训,十八郎那里,也算有了交代。
趁着这次圣寿,圣人便打算把二皇子召回来,给他在六部找个轻省些的差事,让他少跟太子正面起冲突。
萧贵妃一听圣人又提到了李寿,捏帕子的手用力收紧。
但她脸上却做出一副愧疚的模样,低声道:“圣人说的是,二郎确实错了,理当受罚。”
“好,你能明白就好。”
圣人听萧贵妃这么说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萧贵妃趁机帮儿子辩解,“其实不只是臣妾,就是二郎,也已经知道错了。唉,让臣妾说啊,二郎和十八郎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平日里难免有个争吵。待事情说开了,兄弟还是兄弟,圣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对,阿萧你说得太对了,”圣人合掌大笑,看向萧贵妃的目光更加柔和,“朕就是这个意思。别看十八郎跟二郎他们不是亲兄弟,可他们从小一起,又是嫡亲的表兄弟,这是多大的缘分啊……”
圣人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嘚啵嘚的跟萧贵妃说起了兄弟和睦的话题。
萧贵妃强忍着对李寿的憎恶,保养极好的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时不时的还有出声附和一下。
“好了,不说这些了,阿萧懂得就好。”
圣人说了一大堆的话,最后意犹未尽的说道:“二郎回来后,就不必再回乾陵了。他到底是皇子,哪有整天窝在地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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