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德握着话筒的手有些颤抖,他不想相信一个可能的事实,就是上辈子大姐的死,她自己有一部分责任,而他这个舅舅,也有一部分责任。
他们在晏褚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溺爱他纵容他,却从来没想过该怎么好好教育他,扪心自问,对待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他会如同对待晏褚那个外甥一般放纵吗?
他并不会,因为盼望着儿子成为一个出息的,于过有用的人才,金盏德和妻子一直以来都用很高的标准要求他们。
归根结底,养而不教,这是他和大姐都该负的责任。
“大德,不是我想指责你,只是下一次见到晏褚,该用新的眼光看待你这个外甥了,他有无限的塑造可能,你不用让偏见,见他钉死在你设定的条条框框里。”
金盏德挂断电话,还有些胸闷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是谁打来的电话。”
杜美娟端着一盅参汤进来,看到丈夫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笑着问道。
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上辈子,她的丈夫就没有让她失望过,这辈子有了上一世的记忆,想来他会取得更高的成就,给她这个妻子更大的荣光。
当然前提是撇掉那一群帮不上忙还净会扯后腿的所谓亲人,重来一世,丈夫对那边的关注太多了,之前要不是她制止,丈夫甚至还想送宗宝和宗钰去陪那个小畜生念书,简直就糊涂透顶。
反正面对他那个大姐,他的神智基本就没有可能保持正常。
杜美娟的眼神暗了暗,面上的笑容却更温柔甜美了。
“之前去香江的时候,我买了不少燕窝鱼胶,正好过些天给大姐送去,这些东西对女人来说都是滋补的好东西呢。”
她表现的很贤惠,而金盏德最喜欢的也是她这份宽容和谅解。
“我记得你这次去香江不是买了好几套抹脸的香脂吗,也匀一套出来给大姐,下次我去香江出差的时候,会记得再帮你多买几套。”
作为男人,金盏德对于女人为什么需要那么多抹脸的东西并不了解,感谢后世发达的网络资讯,让金盏德被迫了解了这些。
在他的记忆里,大姐从来都是不用这些东西的,没嫁人前是因为穷,嫁人后是因为他这个拖油瓶弟弟,大姐要是再买那些在当时看来不必要的东西,会引来更多的指指点点。
再后来,大姐夫死了,大姐就更加没有用那些东西的心情了。
可只要是个女人,那必然都是爱美的,金盏德知道自己的妻子在这方面很有心得,她喜欢的东西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那些东西,大姐或许用不惯吧。”
杜美娟的指甲差点掐进掌心里去了,那几套护肤品都是法国知名品牌,即便是在现在,每一套都花了她近三百块钱,相当于普通工人小半年的工资了。
“也是我疏忽了,大姐以前也没用过这些东西,只要多用几次,自然就习惯了。”她敏锐的注意到了丈夫神色的变化,用最快的速度改变了自己的口风和表情。
“之前一直忘了这件事,还多亏你提醒我了。”
她的表情温温柔柔的,那些要送给金盏花的鱼胶和燕窝都只是外表光鲜罢了,实际上真正的价值远不及她现在自己服用的鱼胶和燕窝的百分之一,只是男人从来不会关注这些小事和细节,而晏家那群土鳖又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真得了什么好东西呢,正要论花费的金额,那一袋的滋补品,还不及一盒香脂的一半。
以后世杜美娟享受的生活,增长的眼界来说,怎么都不会为这百八十块钱过不去,可是对于金盏花和晏家,她就是有过不去的坎。
在她眼里,那就是一群蚂蟥,借着所谓的恩德,吸了他们家一辈子的血肉。
金盏花不容易,可是她养大她男人才花了多少钱,这些年零零碎碎的,早就都还清了,那个女人只是仗着她男人心善,还总是一副长姐为母的模样想要在她面前摆婆婆的样子,她呸。
不管心里怎么想,杜美娟的表情一贯控制的很好,就连金盏德都没看出来妻子的小心思。
“美娟,谢谢你。”
金盏德握着妻子的手,上辈子结婚的时候,他就一直担心自己未来的妻子会和自己的姐姐有不愉快,而在这一点上,美娟从来就没有让他为难过。
她谅解他对大姐的愧疚和敬重,也愿意和他一起孝顺大姐,很多时候在他还没想周全的地方,美娟都替他补足了。
上一世,他替晏褚还了八十万的欠债,美娟也依旧什么都没说,而是安慰他,关怀他,试图让他早点走出大姐离世的悲痛。
所以对于这个妻子,金盏德是爱与敬重的,也因此,在他创造了那么庞大的身家时候,也没想过学自己那些商业伙伴,包养年轻漂亮的小明星,或是在其他场合和异性逢场作戏,他忠于婚姻,忠于家庭,并且努力给与妻子和孩子最好的生活。
“你说什么糊涂话,大姐对你有恩,就是对我有恩,我自然也将她当亲姐姐般尊敬。”
夫妻俩恩恩爱爱,杜美娟的心里却在琢磨着,要是上一世的事情能够提早发生就好了,没了那些碍眼的人,他们会更幸福。
而金盏德,丝毫不知道妻子的想法,他脑海中思考着老同学的话,想着该找个机会认认真真的了解一下自己的小外甥了。
重生的这两个月里,除了公司的事务外出外,金盏德比上一世更加频繁的去探望金盏花这个大姐,只是他都有意识的避开了礼拜六晚上和礼拜天白天这种晏褚会在家的时间。
大姐已经不止一次的抱怨舅舅和外甥总是错开了,金盏德想着,或许下一次他该选择之前避之不及的时间出现在晏家了。
*****
“晏金宝,咱们兄弟多长日子没见了,你也真是,转了个学就把我们都给忘了。”
晏褚刚从学校出来,穿过了两条街就被两个吊儿郎当,穿着旧校服的青年拦下。
他们的年纪看上去和晏褚差不多大,看着校服上的校徽,是原身之前所在学校的学生。
晏褚记得每个学校放学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可能会有部分学生因为课业的缘故被留堂,可是提早放学是绝对不可能的。
算算之前那所学校的距离,想要卡在这个时间点在这条街拦下自己,这两人是逃学过来的吧。
他抬眼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两人的面容,很快就认出了他们俩的身份,这一次,那些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沉不住气。
“陈三,娄辉,你们怎么来这儿找我来了?”
晏褚照着以前他们相处的模样,笑着上前在两人的胸口锤了一拳。
卧槽好痛,这小子一段时间不见是吃了大力金刚丸吗?
陈三和娄辉,也就是这两个拦住晏褚的青年捂着胸疼的龇牙咧嘴,可是想着刚刚锤了他们一拳的只是一个体型瘦弱的男生,而且对方的表情,刚刚那两下他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挥拳的时候轻飘飘的。
露出这样的模样,似乎显得他们很没用似得,几乎片刻之后,就强忍着痛恢复了正常的站姿,只是时不时龇着的嘴,看得出来这胸口受到的重击确实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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