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觉得世人对她的评价很可笑。
“楚郎，我对你隐瞒了一件事。”叶露儿略有愧疚地望着楚痕。“其实在刚刚救你的时候我并未用尽全力，而是隐藏了一点点妖力。我要在死之前恢复成花神叶露儿的容貌，就像你初见我时的那样。你。。。不会怪我吧?”
楚痕的眼睛湿润了，他搂住叶露儿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女人总是爱美的，在临死前将自己最美的时刻留给心爱的人，这是一份何等的深情!
叶露儿满足地笑了，她脸上的干皮和褶皱渐渐消失，呈现在楚痕面前的依然是那个光鲜亮丽温婉可人的花神。
“谢谢你，楚郎。让我在最后的时刻能躺在你的怀里。我很幸福。。。”叶露儿的声音很轻、很轻，眼中却是无与伦比的满足。
楚痕抱着叶露儿忍不住仰天大哭，“谁能救救她啊!救救她!”
所有的人都禁不住看向这边，没有人出手，没有人说话。
所有的人也都没注意到，剑叟悄悄地拿出了一只黑色的小盒子，盒盖上用血迹清晰地画着一行奇怪的符文。他将盒子握在手心，极力地掩藏着怕被人发现。
秋灵愣愣地看着楚痕和叶露儿，一种莫名的痛楚从心底萌生，盖住了脑子里那个冰冷暴虐的声音，熄灭了身体里愤怒的火焰。突然间，她竟然很羡慕叶露儿，能够在死前与楚痕相拥在一起。
死别，那是一种震撼。
黑气慢慢的从秋灵的掌中消失了，一双玉手颤抖着，此时的她，悲戚无限。
云浩然当然不会放过这绝好的机会，他一挥长剑，云塔猛得从空中坠落下来，完全笼罩在秋灵的头顶。
“嘭”的一声，云塔将秋灵砸了一个跟头，秋灵无力地倒在地上，手中的花鞭也落在了远处。
“嗯?”云浩然惊诧了，秋灵应该被云塔收进塔内，然后被万道金光包裹，随即被转动的符咒慢慢碾碎才对。而这一幕竟然没有发生，除非。。。秋灵不是妖!
项采薇疾步上前，拿着玉叉运起灵力指向秋灵的眼睛，她要打出秋灵的妖瞳。但她看见的却是秋灵满含泪花的双眼，那双眼清澈无比，哪里有半点红丝，有的只是悲愤的眼神。
她和云浩然对视了一眼，迷惑不已。既然秋灵不是妖，那如何解释刚才秋灵的表现?
云浩然觉得头有点大了，一事未结又起一事。不过眼下应该先对付这个快死了的叶露儿。
他“刷”地将长剑指向叶露儿，高声叫道：“妖孽!斩了你!”
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不放心地瞄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秋灵，万一这时候秋灵再恢复疯魔般的力量他可吃不消。
“我要毁了魂识，你们别想用我的妖骨找到下一个妖灵。”叶露儿微笑着说，像娇艳的花儿。虽然就要枯萎了，但那笑容却是在场的人所没有的。
“秋妹妹，我把楚郎还给你。”叶露儿望向秋灵的眼神无比真诚。她抬起手来轻轻抚摸着楚痕的脸颊，眷恋地说：“楚郎。。。我走啦。。。”
楚痕一怔，眼见着叶露儿的身子轻飘飘地在消失，俏丽的脸庞渐渐模糊，唯有那深情的眼神痴痴地望着楚痕，淡了、远了。
没有人注意到，剑叟紧紧握在手中的小盒子在微微颤动着。盒盖上的符文闪着血光。
“快!搜云!”云浩然急急地说，立刻向空中舞动长剑。叶露儿说要毁了妖骨，如果真是那样，就失去了寻找下一个妖灵的目的地。他必须尽力挽回。
云海翻滚，叶露儿残留的最后一点魂识在云中一闪，忽地没有了。
云浩然扭头看去，只见四位长老还在费力地折腾着自己的神兽，根本就没摆出“搜云”阵来。
云浩然勃然大怒，厉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东云长老无奈地回道：“回宗主，我们的神兽。。。都不听使唤了。”
云浩然望着无精打采的四只神兽叹了口气，“搜云”阵仰仗的就是它们，可偏偏这时出了问题。那下一片妖灵的具体位置就无从查找了，叶露儿临死前毁了自己的魂识，只怕靠妖骨辨认妖灵的方法自此以后就行不通了。
“唉!”他无奈地摇摇头。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第53章 殇
楚痕呆呆地坐在那里，双手空空地举着。方才还抱着的叶露儿，此时已是香消玉殒了。
同样发呆的还有素儿，她凝望着空中的白云，又环顾了一下周围被斩杀的姐妹，还有围拢着的云宗和霞宗的众人。他们的眼中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有的只是杀妖的决心。
“云大官人。”素儿望着云望天缓缓地叫道，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云望天站在云宗的弟子中间，一身白衣已经把他和云宗的人分不出来了。他一提“初雨”走了出来，与素儿对视，脸上是难以言说的痛苦。
云浩然凛然说道：“天儿!你若还是云宗的人，就杀了她!”
云望天浑身一震，手中的剑在抖。师命与恋情之间没想到横着的却是一把剑。
素儿摇了摇头，泪眼婆娑。
“快去!”云浩然的声音严厉至极。
云望天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如鲠在喉。
素儿款款地走向云望天，翩然宛如仙子。秀丽的脸庞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已看不清眼前的云望天了，是泪眼模糊还是对他的承诺不报幻想?
“举起剑来!云大英雄!”云浩然吼道。
云望天下意识地举起剑来。在他的记忆里，云浩然还从没有这样称呼过他。英雄?此时在他听来却是最大的蔑称，也是抚养他长大的师父对他最后的通融。
素儿直面着云望天的剑。那把斩妖无数的“初雨”，剑尖寒光闪闪，却在抖。
“你别再难为他了。花主已去，□□已断。素儿作为狐妖，自当被剿杀以净世间。只是。。。”素儿惨然一笑，突然往前一挺，“初雨”穿胸而过!
“啊!”云望天惊叫着立刻拔出剑来，立时鲜血四溅。
殷红的血染红了素衣，素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仰面看着云望天道“只是。。。我愿意死在你的剑下。那样，你也就。。。解脱了!”
云望天扔掉“初雨”，正想俯身抱住素儿。却见一把森森长剑横在他和素儿的面前。
那是“云火”。
素儿望着云望天，无奈、惆怅，却更是失望。
云望天弯着身子终究没有去抱住素儿，抱住那个让他第一次痛哭流涕跪求师父的妖女。在外人看来，他是在向“云火”行礼。而其中撕裂心扉的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辜负了一位痴情的女子，这女子为了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惜忍受去妖之刑。但他却无法保住她，他的承诺如风中的花瓣，无力，更无法控制自己的方向。
云望天躬身握紧了双拳，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没有掉下来，可他的心在流泪，如倾盆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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