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知道都树阳要来找她的时候,她假意出门,被都树阳拉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都树阳在说的时候,她一直不声不响地仔细听着,听完才用了然于心的眼神说道:“其实这发展,和我之前说为何要和你分开时的理由也是差不多的……”
都树阳着急地说道:“可只要再多一点时间……”
楚南真摇了摇头,半点没有生气自己要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差不多的话:“我等不起,不如就这样停止吧,你娶贵女,我嫁给一个和我家门当户对的人……”
但楚征仪很快说不下去了,都树阳自她提起另嫁的时候就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翻涌的情绪太重,包括那不说话的样子,让人无端有些发怵。
楚征仪第一次看到都树阳这个样子,背后有些发寒,移开视线装作恍惚地说道:“你不觉得其实这样停止也挺好的吗?要是以后继续拖下去,我得不到想要的,逐渐由爱生恨了怎么办?或者如果遇见不好的变动,让我们两个之间有了矛盾,导致我们感情变动了那又该怎么办?不如就这样止步,好聚好散。”
她这是在隐隐地表达楚南真其实对都树阳还有情谊的,只是为了两个人好,并且怕不好的未来变化。
楚征仪说的如果是以前的都树阳,都树阳会很赞同。
以前的都树阳是认为如果发生不好的变化,不如就立刻及时止损,但对于已经开始争取的都树阳来说,这个理由说服不了他;对于时刻处在楚南真下一刻就和别人在一起的惶恐中的都树阳来说,这个理由他完全无法接受。
都树阳深深地注视着楚南真,清晰又坚定地说道:“我待会就去和你的父母说。”
虽然语气是清晰又坚定,但这句话其实是他脱口而出的,没有经过反复的思量就要说出来的,而且当他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后,他根本不后悔。
楚征仪震惊地拉住都树阳,急了,说道:“你去说什么?!”
都树阳冷笑道:“难道你还怕你父母知道吗?我们不是互相喜欢的吗?你不是不够时间的吗?我自己去和你父母争取时间。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我都会去说的……”说到这里,他突然古怪地进入了温柔的状态,轻轻摩挲了楚征仪的脸,温声说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你处理不了,我来处理。”
楚征仪被这发展一下子弄懵了,她想拦着都树阳,却在拉住都树阳的时候脑袋一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如果楚南真真的喜欢都树阳的话,终于看到都树阳挡在她的面前处理一切了,就不会拦着都树阳。
都树阳看着楚征仪的反应,笑意更深了,他低下头把嘴唇印在楚南真的嘴唇上,也摩挲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睁着黑漆漆的看不清情绪的眼瞳说道:“你回去好好等消息,我们会在一起的。”
楚征仪这次说不出话,不是因为不懂怎么应付,而是腿有些软,后背有些发麻,因为她总有种都树阳的眼睛和魔鬼的眼睛重合的错觉,她现在的心情莫名有点像当初第一次看到魔鬼的状态。
明明她相处过的那么多个人里,比都树阳厉害的多的是,但她居然只从都树阳身上产生了害怕。
不对,或者说是只从现在的都树阳身上,产生了害怕。
第122章 第六罪(完)
那次交谈之后, 楚征仪先是发现本来已经说好的亲事告吹了,还是男方主动退的亲,说是其实他已经有了个喜欢的人,喜欢的人还怀孕了, 于是一家子亲自上门致歉;后是发现没过几天, 楚家和都家双方父母真的被都树阳搞定了。
定好亲事的男方那边不懂怎么回事,但楚家和都家双方父母那边是怎么被搞定的, 紧紧跟着都树阳的楚征仪灵魂是看得清清楚楚。
楚家父母还好说, 本来看好的女婿是个骗子,正气得半死, 突然发现一个更好的人选上门, 那个人选还一心一意的样子,会很快同意也还算在情理之中。
但都家父母就怪怪的, 明明之前特别抗拒都树阳娶楚南真,这次都树阳在他们面前又表明几天坚定的心意,他们就或是感动或是无奈地同意了, 简直像一夕之间变了性格一样。
楚征仪难以理解这变化,结合之前都树阳的古怪之处,她更觉得这变化哪里都透着不对劲。
不管怎么觉得不对,这虐起来肯定不能按照原来的来了,因为双方父母已经同意了,按理来说如果楚南真真的喜欢都树阳,就应该嫁给他了,可这……这怎么虐啊?
如果最后的结果是在一起, 那之前让都树阳的痛苦纠结的心理体验,最后只能算是感情经历里的“酸”而已,根本不能变成感情断裂的“苦”。酸酸甜甜的感情变化反而更能让感情加深。
楚征仪脑子乱得头发都要掉了,偏偏婚事在顺利地进行,六礼里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已经完成了四样,准备就要请期了,也就是议定婚礼日期。
楚征仪想虐,可是又不该如果虐,虽说是被迫虐,所以虐得有些自暴自弃,但楚南真毕竟是她的前世,这个幻境结束后,都阳也会记得幻境里发生的一切……
虐可以,但不能虐得太过分了,以牙还牙就只能是牙,报复得过分了,那就已经变成讨厌的那个人了。
所以她纠结着纠结着,和都树阳相处的时候不免敷衍了很多,但都树阳像是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为婚礼准备着,热切期待着两个人结合的未来。
这又是一个古怪的点:
都树阳喜欢楚南真,是因为楚南真的真情以待,如今真情少了许多,为何能够无视掉,像是爱得太深了,已经不在意了一样。
请期、亲迎也过去了,穿着婚服的楚征仪独自坐在婚房里,木愣愣地自己摘下了红盖头。
那盖头在她的手的撕拉扯下,逐渐变形。
期待这场婚礼的新妇不可能这样对待这意味很重的红盖头。
都树阳本来一脸喜色地进来,对上正在□□手中那已经看不出盖头的布料的楚南真的脸,看到楚南真脸上并不愉悦的表情,笑容缓慢地消失,眼神变得黑漆漆又空洞洞的,他没有情绪地平静问道:“你后悔了?”
楚南真的手顿住,直勾勾地看着都树阳,缓慢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都树阳没有停顿太久,用着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表情问道:“为什么?”
楚南真没有犹豫,清晰地说道:“可能我是属于到手了就没有感情的那种人,现在才发现这一点……”她嗫嚅了片刻,只吐出了道歉,“对不起。”
人认清自己有时候是需要一个过程。
有些人被热烈追求的时候不懂回应,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有些人主动激烈地追求,像是要燃尽生命一样,但得到了却开始觉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都树阳没有欺骗楚南真,将自己每一刻的情感都差不多表现了出来;楚南真也是,把自己的每一点情绪变化都告诉了都树阳。
这感情的直白,有时候让人迷醉,有时候又割伤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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