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便没有仔细探究这行人的面孔。
也正好错过了换上一身正装的言淮。
☆、第十五颗药
他从人潮中穿过,脸孔被轻轻摇晃的水晶吊灯罩下浅浅淡淡的光晕,愈发显得那道鼻梁与下颌连成一体的轮廓深邃有致。
言淮很快走到钢琴边,演奏家尊敬的起身让位,他缓缓坐下来,侧脸向注视的人群微笑致意,修长的手指按在琴键上。
一首迤逦轻柔的曲子,从指间叮咚响起,舞池应声划开层层衣浪。
时燃坐在休息区角落的单人沙发上,不经意间听到隐藏在屋顶和墙角的扩音音响,将这首熟悉的曲子传遍整个大厅。
忽然便想起七岁那年言淮随家里人来时宅做客的事情。
记得当时她正在琴房练习指法,他在门口静静听完她磕磕巴巴的一首曲子,三分稚气的小脸笑而不语,故作深沉。她不服气,他随手弹了一曲《致爱丽丝》,立刻让她无话可说。
那个时候她便觉得,自己和言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别人三天才能学会的东西,他只需要十二个小时。
天才也不过如此。
一曲终了,言淮绅士地起身,和几位上前攀谈的宾客寒暄几句后,悄悄退到大厅一侧的走廊上。
舞会的氛围如火如荼,即便这个时候他消失人前,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拦住路过的一名侍应生,重新拿了杯酒。随后微微侧身,目光将大厅扫视一圈。
果不其然,在人最少,也是整场最幽静的休息区角落里,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知道她不喜欢这种喧闹的场合,却怎么也想不到,她是如何做到对四面喧嚣充耳不闻,斜倚着一张单人沙发,肩上盖着一件薄毯,竟窝在那睡着了。
幽暗的光线将她轮廓描摹的明暗不一。
他握着高脚杯,就这么看着入了神。
连四处找他的迈哈特王子突然出现在身后,都没有第一时间发觉。
迈哈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很轻易就看到了沙发上小憩的时燃。
“言,我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居然会为一个女人着迷?”
言淮回过神,为好友让出身边的位置。
两人轻轻碰杯,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方向。
“她很特别,不是吗?”
“有么?”迈哈特的目光在那片角落打量了片刻,半晌说,“说实话,只从侧面来看,我并不觉得她有特殊到足够让你另眼相看的地方。”
言淮笑。
“你不知道,我十一岁就认识她了。”
迈哈特诧异之极,很直接也很八卦的问,“难道是你的初恋情人?”
言淮摇了摇头,“她对我来说,是个很特殊,也很重要的存在。”
迈哈特领会了他的意思,恍然大悟地感慨,“怪不得之前曼宁向你示爱时,我曾经问过你对她的感觉,你却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原来你心里早就有人了。”
言淮却一脸无辜地反问,“我有吗?”
“怎么没有!”
迈哈特惟妙惟肖地模仿着他公事公办的正经语气,甚至还学到了精髓,蹙起一丝眉头——
“曼宁?这名字听起来有点熟悉,他们给新型运输机重新取的代号?不是定好了叫曼德么?”
言淮听到这里,才笑起来。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他印象不太深。
“我这个手下出身法国金融世家,常春藤名校毕业,这么多年一直帮我打理海外投资,她的能力我是看在眼里的。本想给她找个不错的归宿,没想到她最终却折服在你手上,可偏偏你又……”
迈哈特还在继续念叨。
对于这位老友的八卦能力,言淮实在太了解,自顾自任他说去,自己则重新转移目光。
一名路过的侍者弯腰叫醒了时燃,似乎提醒着她什么,她抱以微笑,在沙发上欠了欠身。因这个动作而露出的半张后背,灯光辉映下如雪色般熠熠生辉。
他看在眼里,眸光渐深。
也许当时他应该挑选另外一件更加保守的礼服。
等迈哈特惋惜地感慨完,言淮才将所剩无几的香槟一饮而尽,眼神如雾般危险的眯起。
“如果你是当说客的,那就免了吧。你知道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其他女人没兴趣。”
他换了个姿势,轻轻摇晃着空酒杯,侧影被灯光拉的悠长。
很平常的一个举动,看在别人眼中,却是恣意风流。
“言,生活需要调味品。”迈哈特不以为然,“为一棵小树苗放弃一片森林,这种亏本买卖,你愿意接受吗?”
沙特允许一夫多妻制,开国国王更是一代表率,先后娶了三十八任老婆,对于沙特大部分贵族男子而言,女人不过是装饰品,一个或是十一个,没有太大区别。
“老伙计。”言淮惋惜地拍了拍迈哈特的肩膀,“很可惜,看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是无法达成一致了。我一向觉得感情这种东西,贵精不贵多,而且在我的国家,法律明文规定了一夫一妻制,我可是个守法的好公民。”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已足够,迈哈特立刻明白他的心意,不再提类似话题。
两人有说有笑地交谈时,时燃那边又有了新情况。
一名衣着正式的男子端着酒杯过去和她搭讪,举手投足间绅士范儿十足,两人攀谈了片刻,她竟弯唇一笑。
言淮看了片刻,手指摩挲着高脚杯柄,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做些举动,也许还会有更多不知好歹的飞蛾凑上来扑火。
他再次拍了拍老友的肩,低声道,“我失陪一下。”
然而等他放下酒杯转身,隔着穿梭的人潮,沙发上早已没有那两人的影子。视线在大厅里绕了两圈,依旧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去哪儿了?
身后的地板在这时滑过一道墨蓝色裙角。
清冷的女声意料之外地响起,用不太熟练的中文欣喜地喊道:
“言?”
——
时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躲到最偏僻的角落,却还是有人过来搭讪。
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十分健谈,巧的是两人居然是校友,于是才多聊了片刻。不过最后,还是婉拒了他的邀请。
她天生四体不勤,舞蹈这种优美的肢体语言,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为了防止再有被搭讪的情况,她拎起手包,从大厅侧门悄悄离开,沿着宽敞的木质楼梯,一路上到顶层三楼,打算去露台躲清静。
露台与楼梯之间的门意外地虚掩着,有轻微的气流从门缝里钻出来。
她没有想太多,伸出手想要推开,哪知才刚触到门扉,里面忽然传来女人娇嗔的声音。
她不由得怔了怔。
下意识猜想,居然有人在这种地方偷欢?
也是够刺激。
偷听别人墙角不是什么好习惯,时燃识趣的收回手,打算去别的地方再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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