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地和她对视,漆黑的眼睛里幽深如常。
“对。”最终,他轻声承认,“是我。”
时燃终于松了口气,后背靠上椅子,脑子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倏然落下。
真的是他。
言淮忽然从对面起身,绕过赌桌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将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深嵌掌心的指甲温柔地掰开。
她低头注视着他乌黑的发顶,忽然发觉,原来无论是之前还是这一刻,他许多不经意间的动作,都流露着同一种情绪。
以前她只当是撩拨,现在才知道,那是爱惜。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这些?”
她对上那双漆黑地像琉璃一般的眸子。
言淮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替她轻轻活动手指。
“如果是由我告诉你,这份感情只会失了味道。更重要的是,我无法确定,你是否已经将它全都忘了。”
山川与江河,奔流与湖泊,她的世界有多么丰富多彩,他再清楚不过。
心里也曾不确定过,是否对她来说,那短短半年只不过是弹指云烟的过往。于是在重逢的那一刻,故意选择了伪装,就是想试探一下她的反应。
结果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只当他是sean,甚至在那次清晨用餐时,还义正言辞地劝他对过去看开一点。
可他怎么看开?
明明那份回忆早已烙印在生命里。
“那你就没有想过,我万一真的忘了呢?”时燃轻声问道。“毕竟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也许我已经遗忘了你的声音和气息。”
“你会吗?”
他反问。
“不会。”她立刻回答他,很小声却也很坚定,想了想继续说,“那次你问我,如果小时候的玩伴回来找我,我会是什么反应。当时我跟你说,应该没有那种可能性的存在,其实我真实的想法不是这样。”
言淮握着她手的力道,忽然有些紧。
“说下去。”
他声音开始发紧。
“如果有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依旧记得我,把我们曾经相处的时光当成最宝贵的回忆。我愿意用所有去交换。”她低下头来,眼神极尽温柔的望着他,手指抚过他的眉心,语气歉疚怜惜。
“抱歉,我来迟了。”
他终于笑起来,眼睛扬起一道漂亮的弧度,握着她的手,眼中有化不开的温柔。
“只要人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迟。”
在这方只有两个人的小天地,他们终于卸下所有疑惑和心防,相视而笑。
自七岁后,时燃第一次觉得自己竟还可以如此开心,所有心情都像飞到九霄云外一般。现在她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林沉澜,言淮在意她,不是因为利益,也不是因为其他。
而是因为少年时单纯的约定。
一九九五年的圣彼得医院,少年和女孩曾悄悄约定过,以后长大了要在一起,永不分开。
肩膀上忽然传来压力,似乎能感受那掌心下的滚烫温度。言淮独有的薄荷叶气息从四面八方潮水般靠近,她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他给出那么多提醒她才有所察觉,如果他放弃了,两个人岂不是就这样糊里糊涂地错过一辈子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笨到真的忘了呢?”
她像个钻牛角尖的小学生,转眸盯着他的眼睛,感受到他的手从肩膀滑到脊背,再到柔软的腰。
她却依旧囿于执念。
“如果我因为一些原因失忆了,或者6是记性不好,你会不会放弃提醒我?”
话音落下,他忽然低下头来,瞬间望到她眼睛深处。
薄唇无声凑上来,手臂的力量同时收紧。
“那我会重新让你记起,找回那段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蹭玄学,今天凌晨两点就更新啦,读者大大们不要误会没更新哦~鞠躬~
☆、第二十一颗药
时燃的脸,从唇被温热的触感贴上来开始,红到结束后半个小时,都尚且残留着一丝余晕。
虽然有面纱遮脸,但因为言淮带她入场时比较高调,两人从包间里出来时还是引起了一些注意。
男俊女靓,走到哪,目光都能集成一束追光灯。
有与言淮相熟的人向他们招手,热情地示意他们过来一起坐,还转头吩咐侍者腾出空位子。时燃用手指戳了戳前面男人的腰眼,“来势汹汹,看样子是想放你血。”
言淮顺势握住她的手指放在掌心里揉捏,微微回头。“如果让你替我,怕不怕?”
她笑起来,以为他在开玩笑,“你都不怕丢面子,我怕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去。
“言老板真是好久不见。上次在这里看到你还是一年前,可惜那次你行程匆忙,没能一起坐下来玩玩。”他语气热切地朝两人打招呼,叫来侍者为两人送上鸡尾酒,“这次碰到了,可不能放过你。”
周围的人,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多少都听过言淮的名字,听到纷纷笑着起哄。瞧见他身后蒙着面纱的时燃,眼中都微微露出惊讶之色。
言淮居然会带女伴出席这种场合,太少见了。
不过对于男人来说,这种事也很正常。
时燃倒没太注意其他人打量的神色,扫了一眼,赌桌上只剩下了一个空位。
她微微凑近言淮耳侧,打算跟他说一声,她先回包间里等他。言淮却像是猜出她想法似的,没等她开口就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身前的高背椅上一带。
时燃被他直接按在了座位上。
周围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她心中一急,悄悄回头拉住他一截袖子,压低了声音,“你还真把我亲手送到火坑里啊?”
言淮则俯下身来,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用中文低声说,“尽情玩,就算把输光了家底都别怕,有我在。”
他的话像灌注了某种魔力,让时燃稍微安心了一些。可赌桌上各色面孔,不同的肤色和不同的年龄,却都有种气定神闲地神态,明显都是场中老手。
她还是有些没底气。
玩骰子尚且可以凭借运气获胜,可德*州*扑*克这种更复杂、更讲究技巧性的赌法,她完全没有自信。
想起身,无奈肩膀上的压力使得她没办法脱身。
“各位,我就先不出手了。”言淮站在她后面,笑吟吟地对众人说,“我在家里一向只负责赚钱不负责花钱,万一输个精光,只怕回去连床都没得睡了。”
在场的男人大都已成家,都是有老婆的过来人,对于他说的话表示非常理解。
时燃接受着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调侃眼神,面纱下的神色又恼又好笑。
论颠倒是非的能力,言淮一定力压群雄。他们什么时候就成一家人了?而且在他的形容下,她还是那种悍妻型的。
“回头再找你报销形象损失费。”她趁荷官做准备的时候,撇过头去,小声丢下一句话。言淮听后只是笑笑,捏了捏她的掌心,俯身在她耳边说,“我去一下洗手间,一会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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