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哥纪铮晨,不也没娶,你怎地不去关心关心?”高仪殊不满道。他这辈子和纪如寻都无法好好说话,他心中也明白,就自己做的事而言,纪如寻没杀他,真是他走运。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翘着二郎腿,嘴角边还有些饼渣。他着实想不通,李歌和自己哥哥高仪淮是如何瞧上纪如寻的,他只觉得纪如寻杀人时,很有魄力很超然。
纪如寻晃着脑袋,“他再晚些收心也没事。”她转过头盯着高仪殊,“说起来,高仪乐娶得还是朝中一重臣的女儿。听说又美又娇,可好看了。你就不想娶一个?”
高仪殊有些不自然。他残疾失去争位的可能性后,他拉拢的文官,跟以前端妃母家宋家有牵扯的大臣,也都慢慢离了。他本以为这群大臣,都慢慢归于安宁。
可朝政看不见的战火一直在燃烧。七弟近日的举动,很值得人深思。娶了重臣之女,暗中又与那些文官密谈几回。看来那群人现在依着七弟了。他猜想,怕是有漏掉的宫中知情人,将母妃端妃死的实情告知了七弟。
如今,大商的兵马经过齐王造反的叛乱恶战。大部分边关兵马又与大夏斗了一月多,大商兵马正是疲惫之际。真希望,七弟不要趁着这个时机乱来。
“不想。”高仪殊脱口而出,以前纪如寻来为他运功时,无聊时聊天总爱说吃的,玩的,血腥的。如今越发融进京圈贵妇人,爱说些爱恨的闲话八卦。他突兀地,有些怀念曾经的纪如寻。
他这般跛腿,又能去好意思耽误哪家姑娘。即使他身体完好,他又能看得上哪家姑娘。
高仪殊盯着纪如寻,“孟珏被刺的事,是不是李歌做的?”外人不知道李歌的行踪,他却能猜出。若是李歌在京都,陪在纪如寻身旁,纪如寻定会帮他运功完就走。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话多,还吃得多。
这几日刚好对着孟珏被刺的日子。
纪如寻漫不经心,“自然,不是他动的手。”自然是旁人杀的孟珏,李歌不爱亲自杀人。
高仪殊听着纪如寻的话,陷进了沉思。
纪如寻很是不见外,吩咐着炎心将几样糕点多做些,做好送去逸川侯府她的院子里,便起身离开。
看着浅蓝色的天空,纪如寻扬起嘴角。从燕岭关到京都,只要两三日。她也很想李歌,李歌总算是忙完了。
第二日的傍晚,本是睡在院子里的纪如寻。睁开眼来,却发现自己睡在床上,一张未见过的红色罗汉床。
纪如寻慢慢起身。她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惊了。罗汉床旁,是半个屋子那么大的浴池。
整个屋子,都装饰着红色的有些透明的帘布。
李歌头发未束起,尽数披下。他却是着了一身白衣,从一处帘布后走出。眼睛笑起来时,熠熠生辉像是星辰,“娘子,要不要同为夫一起沐浴?”
纪如寻却没来得及听完李歌的话,直接扑进李歌怀中。双手拥着他紧实的背,“你终于回了。”
李歌为了布置刺杀孟珏的事,已是十日未回了。
李歌温柔地抚摸着纪如寻脑袋,“想为夫了?”
“想。”纪如寻很是老实,抬起头对着李歌说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般盯着他,李歌喉头一紧,“我也想阿寻了。”
男子的眼中全身真挚而炙热的情感。纪如寻刚想再多说些什么,却发现李歌的手已经伸进了自己的衣服内。
他接着,沙哑着声音道:“我还想同阿寻一起沐浴。”
春池荡漾。
二人黏在一起时过得极快。夏季慢慢到来,繁星盛焰,燃去了天河的孤寂。
陆非镜坐在寝殿里,她透过大开的窗户看着外面的夜空。星星依旧亮,月亮依旧在天上。却好似有什么不同了,她心中的妒意也好,恐慌也好。一点点燃起了。
她成为皇后已经四个多月了,陆非镜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听闻沈贵妃有喜了,接连了五六日都留住了高仪淮。
她是不会有孩子的。
陆非镜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背。她只不过活得了两年多了,这两年多都不能安生些么?她悄悄地看见,高仪淮藏起的银杏叶,和阿寻的一幅幅画像。阿寻也就罢了,可为何那个沈贵妃也可以,也可以比她更欢活。为什么?
因为沈阙,因为沈阙手下的一干文官,因为沈贵妃可以生育。
她想起那几日走过玉太妃的宫外,里面的装饰也好,勉强窥见的摆设也好,都极为古朴清幽。但她知道,后宫中根基最深的还是玉太妃。
她沉了沉眼眸,如果借着玉无伤,她可否见着玉太妃一面。
第二日,她传了宫女悄悄出宫,寻了玉无伤。那夜里,高仪淮依旧因着沈贵妃有孕,陪着沈贵妃,陆非镜一人,踏进了玉太妃的宫中。
夏日正盛时,沈贵妃小产了,像是因着吃错了东西。
高仪淮已是有了皇上的气焰,他虽是对后宫的妃嫔没有什么感情。但前朝文官的言论也好,身为皇帝的责任也好,他也必须要有子嗣。
他暗中的势力,已经极大了。高仪淮看着一些臣子呈上的消息,他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才把一些情绪压下去,他对着陈无溪道,“给沈贵妃多送些东西过去吧,此事她虽是不小心,但心中也是难过的。”
陈无溪赶忙称“是”,心中却震惊万分。皇上分明是查到了什么,为何却选择压着不说,那可是他自己的皇子皇女。
沈贵妃一事,杖毙了一干宫女太监,却没了下文。
再过半月,高仪乐便要封王去领地了。他京中有曾经宋家的党羽和曾经效忠高仪殊的人,若是他去了藩王领地,可就失了夺位的机会。
这半月,至关重要。高仪淮想起之前,高仪乐站在自己面前,质问自己,“四哥,我叫你四哥,不是皇兄。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杀了母妃?母妃也是悉心养育你十多年啊!就为了这个皇位,你就对母妃下此毒手?”
他的眉心更加痛了。希望这半月,能安稳度过。
第90章
昏黄房间内, 一个骨瘦如柴,头发蓬乱的女子正跪在地上。乱糟糟的头发遮去了她大半的容貌,余下能见的也是凹下去的脸颊。一双眼睛有些许美人的影子。
一个男子大步走进房间,他对着一旁站立的侍卫说道, “她从昨日带来, 就一直不说话?”
侍卫面色全身为难,这女子疯疯癫癫他也问不出啊, 身子骨弱成这样, 也不敢用刑。只得恭敬道:“殿下,她还是胡言乱语。说不出几句完整话来。”
男子听此, 大咧咧地拖了一根凳子, 坐在女子面前。他目光有些凌厉,问道:“周嫣儿, 周黎和端妃间的关系如何?可立下了什么合作往来?”
流放在外几月的周嫣儿,依旧目光像是一滩死水。她张了张口,又摇晃了脑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男子正是高仪乐, 他有些恼了,此事事关高仪淮杀他母妃。难不成此女还记着高仪淮,为他隐瞒着什么?
一旁侍卫道:“殿下,这个女子流放时,像是有人护着一直往最深的苦寒之地走去。我们抓到她时,她孤身一人。难不成是那些之前护她的人,临走前把她毒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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