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如寻来了兴致,“不如我们去雪山看看。”玉无伤只是灌酒,“那边有大沙匪,不能去。”
“你今日,怎么怪怪的?”纪如寻看着只比她大两岁,却比她还傻的玉无伤,疑惑道。
“阿寻。”
“嗯。”
“我觉得我对不起醉琴,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玉无伤回过头来很是严肃地说道。
“我么?”纪如寻指着自己说道,玉无伤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也就李歌那个傻子喜欢你,看起来呆愣老实,事实上坏透了。”
“那不然是?谁啊。”纪如寻将脑袋想秃瓢了也只能想出个高仪乐,看了玉无伤一眼。算了还是不要说出来。
“那天晚上,陆非镜一直拼命护我。”玉无伤像是陷入什么回忆里。
纪如寻懒得说话,小镜子跟她爹相依为命,若是陆叔叔被玉家人逮着了,她只能拿玉无伤换,自然要护着。
拿手在玉无伤眼前晃了晃,“我以前护着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感动过?”
“就你,一招秒,我只觉着你杀人如嘎韭菜。”玉无伤想起纪如寻杀人的神情,还打了个战栗。
侧头看去,纪如寻还是一副借酒消愁的模样。玉无伤感慨道:“你说你,要是当初喜欢李歌多好,绝不会落得这么副情伤的下场。”
纪如寻苦笑了声,“李歌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如此好看的人。但是我哥哥,我自己都说,他是浪荡子,莫要被他迷住了。日日这么说,夜夜这么说,我好似就真的不被他迷住了。”
“那么高仪淮呢?你们纪家的是不是都说他好,结果到头来你俩就好似决裂了样。他到底如何你了?”玉无伤很是想不通,高仪淮的性子能把纪如寻惹恼到什么程度去。
不知如何回答的纪如寻,提着酒飞身下了城墙,往纪铮云操练士兵的地方走去。
玉无伤顿时酒醒了大半,看着往下六丈多高的城墙,大喊道:“纪如寻!好高啊,你来接我!”
纪如寻手中挥舞着空酒壶,不理会他,径直走向纪铮云处。
荒漠之上,纪铮云一身将领服饰,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妹妹。“你说你要去杀那几个沙匪?”
“是的,大哥,嫂子已有身孕。边关沙匪如此嚣张,嫂子怎么安心在府中等你呢?”纪如寻看着他,目光坚定。
纪铮云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你一个弱女子怎么杀沙匪?”他觉得小妹像是换了个人般,风沙卷过,立在此处不动不摇。
“自然是我进大漠提剑去砍了他。”纪如寻皱眉,不然要如何杀,隔着这么远又投不了毒。
纪铮云板着脸,有些无奈道:“哪有这般容易,你莫要闹了,回府待着。”
见自己大哥不同意,纪如寻夺过他手中的弓箭。十四五岁的少女毫不费力地拉开大弓,将箭矢斜向上对准二十丈外墙头上的玉无伤。
少女对着玉无伤喊道:“无伤,将你手中的酒壶举高。”声音中注入了内力,四周的几百个兵卒和墙头上的玉无伤都听得真切。
玉无伤却愣住了,他只见过阿寻一剑杀人,从未见过她射箭。忙将酒壶抱在怀中,大吼道:“别射我!”
荒漠上空的风,吹碎了他的声音。众人只见他在城墙上蹦来蹦去,不愿举高酒壶。
这时,高仪淮一身白衣立在城墙上。他走过去,拿过玉无伤抱在怀中的酒壶。他竟然只将酒壶轻提起来。酒壶几乎是在他身体边上。
高仪淮内力不深,纪如寻勉强听得清他的声音。“我信她。”
纪如寻看着他站在边城城墙上,蔚蓝的天空,灰色的城墙。他白衣飘飘站立于间,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由她掌控。
她突然想到,儿时苦智为她施针大汗淋漓,她说要将下毒的人揍成呆子。战意未平,母女二人不敢回大商,娘亲去大陈药谷从商买药材,谁知一买就是十年。
想到七岁时自己花三天才背得一首诗。回到京都装作呆傻,被人说尽闲话。
而此时,高仪殊的命掌控在她手中,高仪淮,亦是。
纪如寻没有说话,拉足满弓。对准了高仪淮,箭已离弓,直直射向高仪淮!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箭而去,风更大了些。若是被吹歪了也会射到高仪淮身上。
屏息间。高仪淮手中的酒壶被一箭射破,风声夹杂着酒壶清脆的碎裂声,高仪淮与纪如寻遥遥相望。
没有理会众人的喝彩叫好。纪如寻转身离去。
京都逸川侯府内。
李歌一身紫衣坐在树下。看着手中的信,表情晦暗不明。
“万事以高仪淮先”。疏狂有力的字落笔下方,“父李言”。
暗风立在一旁也不敢出声,公子这样坐着已经大半个时辰了。
李歌猛然起身,一双桃花眼此时十分锐利锋芒,“我就要去,他奈我何。”
第46章
纪铮云仍是不同意纪如寻进入沙匪境内腹地。“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二十岁的将军板着脸, 不过一个来月,将领气势已经有模有样。
纪如寻看着荒漠训练场上,被她揍倒在地上的几十个兵卒,还在不断哀嚎。“大哥, 你要我把你手下都收拾一遍再去么?”
纪铮云一时无话, 只是瞪着她,想了想认真说道:“小妹, 手上能不染血就别染血, 这杀敌是男儿家的事。”
仔细算了算大哥清匪的次数和胜果,他怕是杀的人还未她多。纪如寻只觉得脑子很疼, “你若是不让我去, 我就回家告诉爹娘,你清匪数次均失败, 现在还危及到大嫂平安,到时候看你就能不能待在边城。”
纪铮云双目怒睁,看着纪如寻。“你”了半天也未说出什么话来。
临近中秋, 荒漠的风沙却更大了。纪如寻立在城墙上,看着极远的地方风沙漫天,混沌一片。
军中的老人说,明日是那个号称三头六臂的沙匪蒙木出来抢劫粮物的日子。纪如寻握了握手中的剑,沙匪腹地群山并立,易守难攻。
若是将最大最有名望的沙匪除掉,大哥往后的清匪就容易多了。
“寻儿,明日我同你一道去。”男子清越的声音, 在风沙中就像是清泉滚动。不知为何,已经不能再激起纪如寻心中任何涟漪。
小女儿家对于男子的幻想和爱意,在那一夜尽数破碎。碎片锋利如刀刃,但不能久留身体,纪如寻很明白这个道理。
淡淡回道:“不用了,到时候我怕我照顾不了你。”纪如寻看着高仪淮,眼睛被风沙吹得只能半睁。
高仪淮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语,自顾自说道:“那时我七岁,每日都拼命读书,只为了父皇对母妃好一些。可是他没有,直到母妃去世,也没有。我被送去皇子府,那本是十八岁皇子才能出宫住的地方。”
纪如寻立在原处,低着头听他说完。
“我被欺凌,忍饥挨饿。是纪叔叔将我从房间内抱出,那时我已一个月未见过阳光。被送去端妃宫殿时,我万分不愿宁愿自尽。纪叔叔对我说,活下去,你母妃被困在宫中半生,只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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