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还记得你是怎么留住她的么?”周黎声音放得极低,幽幽问道。
高仁宗表情有些狰狞,突然间像是神志混乱样,全身抽搐。周黎站起身,用力捏着高仁宗的下颚,将这三日又制好的毒|药塞了进去。
他接着问道,“皇上,你是怎么留下薛凛的?”
“她...她要我撤了你的官位,将...你你打断双腿扔在山林间。”高仁宗眼睛猛地瞪大,像是呼吸急促,十分难忍。
周黎的眼眶慢慢湿润了。他记得曾经薛凛问他,“若是你回了大商,就不理我了怎么办?”
他回答说道,“那就打断我的腿,这辈子都只能靠着你在山林里烤鱼烤鸟吃。”
“她,又是怎么死的?”
高仁宗的嘴角和鼻孔里,都开始渗血。他还是竭力发出嘶哑浑浊的声音说道,“她病了,她...说她要回去看她女儿,朕不许,朕再去看她时,她已经没了,没了气息。”
周黎站起身,直接夺过了高仁宗手中的黑木盒子。高仁宗的双手僵硬地在半空中挥着,想让抓住什么。“皇上,你可知她曾生育过,是和谁这样亲密的?”
高仁宗的口鼻里鲜血流得更多,刚刚的一颗毒|药下去,他已命不久矣。
周黎低头凑下脑袋,在高仁宗开始破裂出血的耳边轻轻说道:“是和我。”他的眼神中含满了恨意,“我为了你的帝位,抛弃妻女。她千里迢迢赶来大商寻我,却被你抢夺了去!”
“让大皇子魂牵梦绕爱得死去活来的女子,是我派的。现在安份待在皇子府的他,是我派人假扮的,真正的他怕是尸首都要烂成泥了。”
“深思集的杀戮,也是我派人做的。二皇子的造反,是我逼的。”
周黎站直了身子,语气冰冷:“我为了你的江山为了你的大商盛世,舍弃了全部。可你呢,频频威胁我的官位,夺走我的妻子。现在我就让你看看,你的江山会变成什么样。”
高仁宗双目血红,他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响。只得狠瞪着周黎,他咽喉处的一口气无法咽下。
周黎知他没有多久时间了,拿着黑木盒子径直走出寝殿。他本不想这么快杀高仁宗,可今日看着薛曼和她娘亲相像的脸。心中的仇恨就无法熄灭。
他看着手中的盒子,温柔抚摸着说道:“待我倾覆了大商皇室,我就来陪你。”周黎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神思恍惚。当年还是庶子的他,听从嫡母的命令娶妻生子,一生只有灰暗。直到一次出使大陈遇到薛凛,薛凛后来有了他的孩子。可他不得不回大商复命,一回就是五年。
他还未走出清玄关时,一队禁卫军人马拦下了他。
高仪淮站在周黎前面,面容含着冷意,“周大人,留步。”
“四殿下所为何事?”
高仪淮看着他手中的盒子,眼角眯起。不知李歌如何说服的玉太妃,玉太妃竟然将一些陈年往事都告知了李歌。“周大人,有人说你府中包庇了深思集那事的杀手。”
周黎面容巨变,“四殿下何出此言!这就是在污蔑!我只不过一介文人,况且深思集那事时,我的儿周铭就在船上,他也受了重伤!”
说完,他就要绕过禁卫军的人马,走出清玄关。高仪淮游荡着身形,再次立在他的前面。
周黎怒极反笑,“四殿下,我乃朝中重臣,若是我有什么事情也该皇上下旨交由刑部查办!不是你能囚我的。”
高仪淮看着他,李歌已经去了周府,不能再耽搁时间。“周大人,今日你无法走出皇宫了。”
这是一个小太监神情惊恐地跑了出来,细看他步伐矫健身轻如燕,是轻功极好的人。他几步路就追了上来,跑到高仪淮身旁,对他悄悄说了什么。
周黎定晴一看,居然是当时寝殿里送上纸笔的小太监。他全身开始颤栗,李歌被李言夺了势力,高仪淮不过是个空壳子。怎么会在皇上寝殿中留有他们的眼线人手?他帮高仁宗杀了多少人,怎会不知能混进高仁宗寝殿中谋差事,是极困难的事。
高仪淮听他小声说了几句话后,脸色阴寒,他喝道:“周黎弑君!拿下他!”侧头对着一个将领说,“马上去包围周府,将里面的乱臣贼子全部拿下!”
三个兵卒立马上前擒拿住周黎。高仪淮吩咐完就向皇上寝殿内跑去,周黎被禁卫军擒拿住无法动弹,他看着掉在地上的黑木盒子,心中悲哀。他向小太监说道:“劳烦这位公公将这个盒子收捡好。”
小太监听此也马上蹲下身捡起黑木盒子。周黎的眼光从未离开过盒子,他问道:“你是何方的人?”
小太监看了看周黎,目光无神。这个将死之人,只是痴痴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盒子,正色道:“十年前,纪老爷子送我进宫。”
一大批禁卫军已经赶往了周府。而周府内,正一片混乱。
纪如寻不知杀了多少个魔教的二流高手,在一个后院房间找到陆非镜时,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手腕上还包扎了几层纱布。而魏阶受了些轻伤,双手握刀。
纪如寻背着陆非镜,身后跟着毫无武功的魏阶。三人尚未走出陆非镜所待的后院,周铭带着几十个魔教出身的高手暗卫,堵住了去路。
“竟然能逃出地牢,还真是有些本事。”周铭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女子,面容极是难看。虽然魔教的炎毒他们无法解开,可起码还能再掌控大半年,今日却折了如此多!
一个是毒|药,一个是李歌看重的人,一个是魏西画的嫡子。周铭深呼吸几下忍住怒意,“可重死,不可死。”
纪如寻心中苦闷,三人中只她一人可战。难不成又有被抓回地牢?
正当这时,一个高手从墙头飞进,十分急切地在周铭耳边说了些什么。周铭听后,浑身颤栗,他强忍下震惊看着眼前的三人,低低地怒吼道:“杀!一个不留!”说完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魔教高手护卫听后,对着纪如寻三人都升起了杀意!
同与三十多个高手对拼,纪如寻一套玉石独创的剑法就瞬间斩杀了一半多人。她单膝跪地,横刀微喘。握刀的手,虎口已经被震出血。
陆非镜和魏阶被她护在走廊上,紧紧靠着后院的一道房间。陆非镜满脸泪痕声嘶力竭,“周铭父子手中没有炎毒的药了,半年后你们也只有死路一条!罢手吧!”
一个中年模样的魔教高手听到,眼中全是不屑,“前教主血滴子薛凛将魔教交给周黎,周黎定会有解药!不然当年薛凛抛下魔教时,我们便全都去阎王殿了!”
四周的人也附和起来。看向纪如寻的眼中全是狠绝的杀意,纪如寻强撑起身子,“随你们信不信小镜子的话。反正我若是死在这儿,你们不是今日来陪我就是半年后来地府见我!”
当一个魔教护卫开始提剑冲向纪如寻时,其余人也跟着上来。纪如寻只堪堪接住了中年人的一剑,内力往上一冲,嘴角开始流血。不知为什么,她第一次在厮杀中分心了,她想到了那个在荒漠里,受了重伤问她自己俊不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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