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萱冷笑一声, 暗骂她惯会讨好宫氏。
方才来的时候,她和陈氏, 与辛氏还有荀芷坐在一辆马车上, 气氛难免尴尬。虽说她们四个人坐的马车更为宽敞下,但气氛压抑地仿佛挤压在狭小的空间里, 一开始的客套之后, 谁都不欲开口说话。
辛氏带着两个大丫鬟,在前先走一步, 与特特站在门口来迎她的管事妈妈说着话。荀家是金陵顶尖的世家之一,辛氏这位国公夫人赏脸前来,大长公主虽然不可能亲身迎接, 但也是十分重视,给足了面子,不然不会派自己身边最有脸面的于妈妈来领辛氏进别院。
陈氏和宫氏自然跟在辛氏身边一道进去,荀萱几个落后几步,三个人站到了一块。各自都带了一个丫鬟,在丫鬟的陪同下,跟在长辈后头进别院。
荀萱看了甄从容一眼,在后者注意到自己视线时, 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她轻蔑一笑,继而盯着荀芷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停留在她头上,了然于指地淡笑了一声。
荀萱眉毛笑的弯弯的,凑过来说话吐息间还带着玫瑰花露的味道。她温和地对荀芷说:“四妹妹这翡翠掐丝多宝簪和虾须镯子,实在是格外好看,做工精细又用料奢华,乍一看还当是哪个公主亲临了。”
荀芷脸色一白,她听出荀萱的意思,不仅嘲讽这么昂贵的头面不是自己的,还讽刺她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如此名贵的样式。
荀萱轻笑,见她脸色难看头低得更低了,点到即止,不再多说。倒不是她良心大发放过荀芷,而是今日她的劲敌乃唐家的唐凤已,荀芷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庶出的玩意儿,待会儿菊花宴一开始,有身份的人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至于甄从容,她根本不觉得以她的长相,能给自己什么威胁。
一进会客厅,周围人就多了起来,七言八语的,很是热闹热闹。上座上是魏王妃同惠荣长公主,两人都是宗室命妇,又是能说会道的性子,没一会儿就哄得上头的大长公主喜笑颜开。
辛氏过来拜见,荀家与大长公主一脉虽不算熟络,但也相安无事并没结仇。大长公主乐得交好,也十分给她们脸面,让荀家一行人坐在魏王妃身侧。
那原本坐在大长公主身边的易欣怜见了荀萱,顿时喜形于色,从上首直接站了起来,走下来拉她的手。
“阿萱你总算来了,我可是闷死了!”易欣怜晃着她的手,撒娇道:“左右才刚过午时,离开席早得很,一会儿你可得陪我去院子里看菊去!”
荀萱拍拍她的手,很好脾气地说:“陪你陪你,好了,怪我来得晚,待会儿我们坐一块儿我先自罚三杯。”
“哈哈,”易欣怜闻言就乐了,吃吃地笑,调侃她,“就你那酒量,也敢说出这番话?!”
两人说这小,易欣怜却完全无视荀萱身边的甄从容和身后的荀芷,全把她们当透明人。这亲疏之差,立显高下。
大长公主无奈看她,与辛氏道:“你瞧瞧,这俩孩子倒是关系好,阿欣早早就让我派人去外头等着,直盼着你们府里的姑娘来。不过你们荀家会教孩子,一个个的不仅颜色好,更是秀外慧中啊。你们阿萱在白露书院的才名,连本宫都略有所闻,年纪轻轻便才华出众不输男儿,实在是难得。”
荀萱被夸,满面娇羞,似乎没注意一开始大长公主把她包括在荀府的姑娘里,巧妙地化解了易欣怜冷落甄从容和荀芷的尴尬。
辛氏只含笑点头,倒是陈氏忙接着话茬子,满面堆笑道:“大长公主谬赞了,我们家阿萱在书院里就是与易三姑娘最要好了,旁的那些小门小户,哪里够跟她们比肩?”
辛氏闻言略略皱了下眉,但没出声,宫氏摇着宫扇只笑不语。
大长公主微微勾着唇,似笑非笑的模样,让荀萱有些心慌。她已经顾不及怪亲娘不会说话,只生怕对方以为她是个高傲自大的性子,忙解释道:“哪里有什么高低之分,我们女学一个班的同窗,大家都是互相帮助。这不,小姑姑才入学,我们就急着帮她把课业补上去了。”
话题被带到了甄从容需要被人补课业上头。大长公主倒是难得兴起,转头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黑服少女,好奇询问:“这是甄将军家的英贤郡君?”
“是了,”辛氏轻轻推了甄从容一把,后者心领神会,上前行礼。辛氏道:“这孩子说着辈分大,算岁数可比阿萱她们都小两岁。”
大长公主年纪大了,又是宫里头出来的,喜欢性子活泼又没什么心眼的鲜活小姑娘,看看她为何独独只对易欣怜一个外孙女宠溺万分就该清楚这点。甄从容面色沉静又不苟言笑,行礼也是中规中矩,除此之外半句也无,自然入不了她的眼。
果然,她端着茶淡淡一笑,“瞧着是个好孩子,今儿来了便安心好好玩吧。”
甄从容从顺如流,恭敬应了一句,回到宫氏身边安静坐着。
陈氏满面笑意地看看荀萱,又看看说话的易欣怜,开心不已。对她来说,女儿能得大长公主的外孙女赏识,是很有脸面的事情。她时不时与对面的惠荣长公主、魏王妃说两句,想让两人注意起荀萱来。
后者就是两个人精,自然不会当面拂她面子,只含笑不语,随意应付两句敷衍一二。
惠荣长公主也是皇家人,和大长公主还是姑侄关系,她喜爱宫氏手下的制衣铺子,也很是欣赏宫家人人善于经营,平日里私下关系不错。瞧着宫氏一直没出声,担心冷落她便与她道:“你倒一直是个讲究的,从未变过,这身彩光锦真是大手笔,偏你穿得还跟个二八小姑娘一样好看。”
宫氏放下扇子,笑了笑,爽快道:“能入得了殿下的眼,乃是我的荣幸,您放心,过几日便送样本子去您府上。”
“瞧你,说得跟本宫强盗似的,”惠荣长公主斜睨她一眼,嗔道:“这话也得私底下说不是?”
众人都被她逗笑,大长公主露出几分笑意看惠荣长公主,“亏你说人家荀三夫人,你这性子,二三十年来也是从未变过。”
惠荣长公主无奈一笑,“姑母,您这真是——无故揭本宫岁数,合着大伙儿都知道在座本宫最老了。”
“不服老不行了啊,本宫这身子骨,也不知还能办几年菊花宴,”大长公主感叹一句,对辛氏道:“人啊,越老越不服老。也就你家老太太聪明,早早地躲在家里安养颐年。”
辛氏笑道:“母亲说是出门久了容易身子乏,担心扫了殿下兴致。”
“哪里扫本宫兴致?当年也就她那性子入得了本宫的眼,偏还一年见不了几次,”大长公主唏嘘不已,她抬头看看自顾自说着体己话的易欣怜和荀萱,再看看低头不语的荀芷与甄从容,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这些小姑娘,快些去后头园子里自个儿玩去吧,陈王妃家的和唐家厉家的孩子早早就在那了,你们还能一块儿做个伴。”
易欣怜笑着领命,走之前还不忘说着不少好话哄得前头还在感慨自己老了的大长公主愉悦了不少,这才拉着荀萱催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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