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所谓的面片,是事先用莲藕、菱角、芋头、荸荠、慈菇与百合混在一起,再配上鸡胸脯肉和瘦猪肉烂蒸,然后用风吹凉,在石臼中捣细,再加上冰糖和蜂蜜蒸熟,然后再入臼中捣,待这糖、蜜和之前的各种原料融合一处,取出来揉作一团,等冷硬了,再用刀削成片子,过油一炒,加点时令蔬菜,吃起来香甜有嚼劲,味道别提多带劲了!
小丫头见赵廷、展云二人吃得筷子都不停,抿着小嘴儿乐,一边脆生生的把这面片怎么做的跟两人讲了一遍,听得两人直点头。一边别桌的客人听了,就拿小丫头打趣:“小姑娘,快别说了。你也不怕让别人听了去,到时候抢了你家的生意,你哥哥可是要骂的!”
小丫头一扬脖子,水亮杏子眼一扫:“才不会!谁爱听谁听去,反正就是这么个做法,蒸的时候长短,舂捣的力道大小,晾的日子天数还有炒的火候,可不是一般人学便学的来的。整个杭州城,就我们家这独一份!就是那最贵最贵的那什么‘春江楼’,都做不出我哥哥做的味道!”
旁边客人听了都笑。后头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端着两盘子面出来了,微厚的嘴唇一抿,一边脸颊便露出一只小小的酒窝:“别听这丫头瞎说。咱这面都是老邻居捧场,随便吃吃。哪里能跟人家‘春江楼’的大师傅比……”
展云吃得齿颊留香,终于顾得上抬头说话,一边饮了口酒一边插话:“老板这话是谦虚了。我长这么大,头回吃到这么好吃的面。真是绝!”
男子一愣,侧眸看到小段,又抿唇一笑:“小段的朋友啊!欢迎欢迎。您要是喜欢就常来,下次来了我请您二位和小段喝酒。”说着,跟小段点了个头,又转身去后头忙了。
三人一边吃面一边饮酒,展云咽下口中面食,弯月眼眸更弯,温声说道:“刚才这三家府上的丫鬟都说,自家小姐那晚是跟人有约,方才独自一人出去。而照钱家小姐贴身丫鬟所说,这钱蝶幽对那宋乔,是有不一般的情愫在的。所以,咱们可不可以大胆假设,那晚,钱蝶幽精心打扮孤身赴约,去见的,就是那位孟莲居士!”
赵廷将酒盅一撂,薄唇轻启:“至少现在有线索指向他。这人本来就有问题,这回正好好好查查他!”
小段抿了口酒,沉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藉口,去会一会这位居士了。”
三人这顿饭又是吃了个酒足饭饱,赵廷吃得面色稍霁,展云给香的眼眸弯弯。临走时候小丫头那叫一个舍不得啊,扯着自己衣襟,眼眸半垂,一脸娇羞的迭声叫小段哥哥。
小段勾唇:“过两天还来的。”小丫头一双水杏眸子顿时更亮了,连连点头依依惜别。反正小段哥哥说话向来算数。他要说再来,不出三天,准会再来店里吃面。要是来不了,他也不会允这个话。
出了门,赵廷终于憋不住了,侧眸看了小段一眼,冷声说道:“就你这桃花多的,也不怕你那个什么未婚妻吃醋?”
小段一听,很是反应不过来的眨了眨眼:“未婚妻?”小段心里面纳罕了,怎么一顿饭工夫,自己就多出来个未婚妻来了?
赵廷薄唇抿出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漆黑眼眸定定望向小段:“怎么这么快就把你未婚妻给抛在脑后了?早上时候不还说会好好对待人家么!”
早上?小段细一回想,清秀的眉微蹙,凤眸冷冷瞪向赵廷:“什么未婚妻,别瞎说。”说完袖子一甩,转身朝路口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心里头还挺纳闷,小段心说这人脑子没毛病吧?且不说那时候不过是陶主簿开的一句玩笑话,说是自己小情人给寄信过来了,就自己真有未婚妻了,又干他什么事?自己是从一而终还是始乱终弃,是本分老实还是风流倜傥,又跟他有什么关系!简直是无理取闹!
赵廷被小段冷冷瞪视又被撂了句冷语,本来应该更生气的。可他一看小段刚才那样子,那意思明显是没有未婚妻啊。于是,出乎咱们行之公子意料之外的,赵小王爷在被人三言两语拂了面子之后,不仅没有大发雷霆,反而,薄唇轻抿唇角微勾,笑了。
展云被赵廷那一笑吓得可不轻,说认识这孩子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这么喜怒无常过,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查案子给查魔怔了?三人各怀心思一路往前头走,正往宋乔家的方向去呢,就见一个捕役打东边一路往这边奔,一边跑一边直挥手,生怕三人看不见。
跑到三人面前,那捕役急急喘着说道:“大伙正愁找不见几位呢!可不得了了!你们快去‘竹芗雅舍’,那边都闹成一锅粥了,一位姓朱的姑娘直拉着一位身穿蓝裙的姑娘不放手,非说自己抓住真凶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张案子讲得少,不过我自己倒是挺喜欢的~ 一脸陶醉的畅想那个“云英炒面”。
在杭州府不止办一个案子,所以这卷里头出现的人,以后还会遇到的,也算是为了后头做铺垫了。
唔,其实瓦们家小段长的不错的,就是赵廷那个死孩子现在自己心里头不对劲,非把小段往不好了说。
双手托脸颊,这人啊,往往对自己,是最不诚实的。唔,我可不欣赏这个性子。
所以,各位看官,爱我就要直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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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玉簪染血•迷障 ...
几人一路走过断桥,就见不远处的“竹芗雅舍”门口围了一圈人,个个抻长了脖子往里头望,其实雅舍大门紧闭,从外头什么也瞧不见。还有淘气的小子扒上墙头想看看里头动静,被跑上前的捕役一嗓子震住,吓得“噗通”一声就摔坐在地,“哎哟哎哟”直叫唤。
小段伸手拽住赵廷袖子,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前。赵廷剑眉一扬,小段松手,指了指雅舍对着湖的那面墙。赵、展二人会意,三人折身往那边走。小段快走两步凌空一跃,连墙头的青草尖儿都没碰着,轻轻巧巧就翻过了墙。赵廷侧眸,似笑非笑看了展云一眼,展云笑着摇头,折扇一收,足尖一蹬墙壁,借力腾起身子,两人各自身手利落的立在院内的草地上。
其实两人笑得是,小段这家伙,轻功是真的好!就刚才那一招“燕子钻云”,能震住多少江湖前辈啊!要不是那晚夜探雅舍时误打误撞的跟小段动了手,恐怕任谁都想不到,轻功那么好的人,打架的功夫会那么弱。对付一般小混混是绰绰有余,可要真对上高手,就小段那两把刷子,不出十招就把自己给交代了。
雅舍里头,几名捕役站的站坐的坐,都给折腾的疲软了,乍一见三人出现在面前,个个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领头的大方抬手抹了抹额头,偏头看向身穿粉裙的女子:“看到没有,两位京里头过来的大人都来了。有什么事咱们去衙门说,可别在这闹了。”
刚才有两个兄弟正巡街呢,走到这边,就听雅舍里头又哭又嚎,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门口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挤过人群往里头一望,就见几位姑娘拉拉扯扯,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书籍纸张散落一地,到处都是碎瓷片子。一位姑娘小脸儿憋的通红,一个劲儿的拖着人往外拉,尖声嚷着直说要去见官。被死死拽着的那个姑娘哭得好不凄惨,坐倒在地上嘤嘤泣着,一个劲儿的说“不是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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