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色_沉筱之【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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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了一段路,舒棠觉得良心不安。她想了想,复又颠颠地回来,往树底下搁了几个铜板,随即又一脸惊慌地溜了。

  这么来来往往的一折腾,舒棠回到客栈,已是大下午的时候了。她将几个桃子护在怀里,埋着头一副小贼样,鬼鬼祟祟地往后院儿去。

  冷不防肩上被人一拍,舒家小棠立马惊得跳起来,怀里的桃子也随即落下。只见眼前一个身影闪过,秋多喜漂亮地旋身,便将桃子接住了。

  “你怎么回事,方才我与云公子唤了好几声,你也不答应?”秋多喜瞧着这蜜桃鲜美,也不洗洗,立即抓一个来吃。

  舒棠听了这话,往旮旯角的方桌瞧去,云沉雅果然笑眯眯地坐在那里。

  舒家小棠忙从秋多喜怀里夺回一个桃子,上前去递给云沉雅,说:“我路上摘的,你尝尝?”

  云尾巴狼得了便宜,也不卖乖,拿着桃子在手里转。

  舒棠忙又说:“我摘了后,留了铜板儿的,云官人你放心吧。”

  云沉雅听了这话,便笑起来。他将桃子往桌上搁了,与舒棠道:“我今日来,原是为了答谢你那日安慰我。”他提的是日前飞絮楼一事,当时舒棠从楼里追出来,是不折不扣地废干了口水,安慰了他一大下午。

  舒棠听了这话,不由讪讪地笑。

  云尾巴狼又取出一只锦盒,推倒舒棠的面前,轻声说了句:“谢礼。”

  舒家小棠狐疑,将锦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从前的那支玉制的短笛,只是短笛中间绕了金片铜线,看样子是被摔裂过。

  瞧见舒棠望着自己的一脸惊色,云沉雅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说:“是、是从前那支。虽裂过,但现在接好了。我试了试,音色也不错的。”

  有些话他就没说。比如他知道,若再买一只玉制的好笛子送给舒棠,以舒家小棠的性格铁定会收下,但铁定会月月给他缴银子。比如那日他被舒棠安慰了一通,当夜回到府里,鬼使神差地便叫唤满府的下人,打着灯笼找那只被他掰断的笛子。比如用金片铜丝接好一个断笛子,所花的银子,其实可以再买三个玉笛,这门接玉器的行当,贵在手艺精巧。

  舒棠伸手在那玉笛子上摸了摸,又滑过那方金属片。不知何故,她的心跳快了些,耳根也有些烫。她半晌没说话,又抬头看了眼云沉雅,忽然觉得慌乱,仿佛手不知往哪里搁,眼珠子也不知往哪里瞅。

  无所适从之间,她只好回头往秋多喜看了看。秋多喜还在原地很投入地啃桃子。

  舒棠又沉默地回过头来,将锦盒合上抱在怀里,说了句:“谢、谢谢云官人。”语罢,她复又伸出手,将桌上的红桃子往云沉雅跟前再推一推,仿佛这是回礼。

  两人都有些不自在。云沉雅索性摇了扇子来扇风。脑子清醒一点后,他才说:“啊,对了,我方才听秋姑娘说,今日来是有要事要找我们。”

  这时,秋多喜也啃完了桃子。听得云沉雅提起正事,她忙跑过来,将桌子拍一把,大声道:“小舒,云公子,出大事儿了!”

  话刚出,她一嘴桃子毛,便喷了两人一脸。秋多喜见状也有些窘迫,她觍着脸抹了把嘴,又把嘴唇含着说话:“小舒,我昨个儿个甫一被我爹放出来,便听人说唐玉出了事儿。我跑去东城郊一瞧,你猜怎么得?他竟然、竟然喜欢上了一个那般的男人!”

  大尾巴狼高深莫测地摇扇。

  舒棠听了不解,问:“哪般啊?”

  秋多喜根本没答她,又伸手拍了一把桌,十分忿恨:“当时我就说他了,我说他即便要断袖,也不能看上这种货色啊。我气不过,就要带他走。可他偏偏不跟我走,说要等云公子去了,他才能离开。我估摸着他是真心瞧上了云公子,可我又寻不到云公子的住处,只好上你这儿来。运气倒好,一来便碰上你们俩。”

  说着,她忙拉拽着舒棠,又招呼上正在喷茶的云沉雅,“救人如救火,我们赶紧地去城东瞧瞧吧。”

  第21章

  东城郊上演的是一出闹剧。

  叶小宝哭闹着要上吊,唐玉被逼得没法子,竟自个儿先跳了水。云沉雅把唐玉从河水里捞上来的时候,唐家二少已然半死不活了。

  这会儿,唐玉躺在床榻上正稀里糊涂地爆粗口。秋多喜凑近了听,没能听出个所以然,便拉了舒棠去镇子里左右打听。

  其实这事儿说来也是一场误会。前些日子,唐玉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说是东城郊住了个会易容术的人。因方亦飞十分擅长易容,唐玉以为这个人就是方亦飞。他收拾了行囊,打算来城郊住几日,将“方亦飞”劝说回家。未料这一次,“方亦飞”却十分重口味,扮成了个不男不女的鬼模样。

  唐玉也是个老实人,见了这样的“方亦飞”,虽然惊骇,但却更加相信这幅鬼模样肯定是易容易出来的。这“方亦飞”当日倒也温顺,唐玉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唐玉让他跟自己回家,他便说好。唐玉说你老婆都到处找你来了你回头把亲事也给应了吧,“方亦飞”听了,便羞红着一张脸,说玉儿你真坏。

  平时方亦飞易容,性格与脾性也会随之改变。当时唐玉只当他是入戏过深,便也没过多的注意这“方亦飞”的言行举止。到了夜里,“方亦飞”提议要沽酒庆祝相逢。唐玉想想,觉得两人几月没见,是该庆祝庆祝,便与“方亦飞”喝了起来。

  这一喝便是个昏天暗地。到了第二日,唐玉醒来,只见身旁睡了个赤*裸*裸的汉子。这汉子入眠时,仍是一副娇憨态。唐玉觉得狐疑,便去扒他的面皮。有了这么一扒,他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当是时,唐玉十分惊慌。他小心翼翼地穿了衣鞋,正打算开溜,却被床上那汉子捉住。汉子把唐玉揪出物,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大哭大闹,说两人夜里虽然没成事,但好歹唐玉也对他许了诺,还说要带他回家。

  直到这时,唐玉才知道这汉子名叫叶小宝。而叶小宝的娘亲,正是云沉雅府里的一个下人。

  镇子里的人本不待见叶小宝,任他怎么闹,没一人帮他说话。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人群里冒出了几张生面孔,有的唱红脸,有的唱白脸。一说唐玉始乱终弃不负责任。又一说唐玉是牺牲了自己,为镇里解决了一个祸害。这几个人说的火热,渐渐地,村里的人便跟着起哄,跟着叫骂。吵来吵去,一个结论——不让唐玉走了。

  唐玉虽老实,但也不算笨。他瞧见这光景,便将事情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想了一遭,也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云尾巴狼使的绊子。参悟到这一点,唐玉一下子就绝望了。他晓得栽在云沉雅手上铁定跑不掉,便寻了个旮旯角窝着,一脸郁卒。一直到众人吵完了,他才跑进人群中,揪住方才唱白脸的一个生面孔,问:“如果我今天跑了,他要拿我怎么办?”

  这个生面孔是云尾巴狼的一个手下,听见唐玉这么问,生面孔便老老实实地答:“大公子说,如果唐公子今日跑了,便……”他伸手指了指娇羞站着的叶小宝,“将他打扮漂亮,然后带他去临南见见唐公子故乡的父老乡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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