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赵文宛这话里头没半点嘲讽的意思,也就那么猜出来问的,只是听在那两人耳里就变了味道,尤其是赵文熙,昨儿个瞧赵文宛和六王爷‘眉来眼去’生生憋了一肚子气,不知不觉就拿螃蟹肉泄了愤,等到后来回来肚子就不舒服了。
“……你肠胃弱,螃蟹那东西寒凉,贪多自然坏肚子,瞧这虚的,光喝热水哪成。”赵文宛虽然乐意见赵文熙不如意,可要真在眼皮子底下出什么事儿,她先前做的岂不是浪费,于是唤来了宫娥道,“煮些姜茶水,去通禀一声,请御医过来瞧瞧。”
“不用你假好心!”赵文萱似是看得赵文宛伪善,没好气道,“要不是你,熙姐姐怎么会这样!”
这话说得毫无道理,赵文宛却是听出了一二,正对面的恰好看到端着盘儿走近的身影,“妹妹这话说的,倒像是我逼着熙妹妹吃的来着,这般胡搅蛮缠的,是气不过我夺了魁首?”
“熙妹妹这些年流落在外,没尝过好东西,宫宴上贪多,你与她交好怎就不拦着一点,还是说平日里的亲热劲儿都是装出来的不成,要真如此,倒真是学了你娘的精髓!”
“你……”
芸姑姑这时候轻轻咳嗽了两声,走了进来,原先背对着门的赵文萱陡然变了脸色,再扮乖巧已经来不及,脸上青青红红尴尬杵着了。
“一早听闻熙姑娘身子不适,跟早些年永平公主的症状有些相似,就让御医配了一致的药,让我给送过来,姑娘趁热喝。”芸姑姑含笑对上赵文宛,随后又掠过虚弱没力的赵文熙,最后落在赵文萱身上,“太后也怕照顾不好你们,赵老夫人那边不好交代。可有句话,姑姑不得不说,姑娘们既是代表赵家,连着太后的颜面,自个儿可得顾忌着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得有分寸,宫中不比自个儿府上,莫要失了规矩。”
赵文萱被芸姑姑凌厉的视线盯着,咬唇蔫蔫立着,只脸上还有一丝委屈神色。芸姑姑身为宫中老人,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自然是瞧着了,心底叹了口气,暗道这赵家庶出的三小姐不行,而赵文熙……也太过小家子,有着比较,更加觉着赵文宛出色了。
☆、第60章
“三带一对”
“双鬼,炸了。”
“恭喜太后又赢了!”赵文宛作为斗地主中的可怜农民和一块儿陪玩的芸姑姑二人脸上都被描了画,赵文宛嘴角边对称的猫胡须尾部还微微带着卷儿,笑起来的时候往上扬起,像极了一只餍足的小猫。
太后看得乐,又在她脑门上添了三横一竖,赵文宛只觉得被毛笔扫过的眉心发痒,下意识地皱了皱,神态更生动了,惹得太后笑出了声儿。
“太后……”赵文宛今儿个是舍身陪太后了,想想太后大腿的含金量,某人更卖力了。
芸姑姑无奈地瞥了一眼手里用薄金片做的精致纸牌,还没怎么闹明白规则呢,就一路输到底了,觑了赵文宛一眼,分明是这小妮子借着新玩意儿哄太后高兴,倒也没说什么。见玩得差不多,起身去御膳房端点滋润的汤水。
“这牌儿的玩法倒是新奇,做得也精巧。”太后对于牌上绘制惟妙惟肖的花卉仕女图颇是爱不释手。
“文宛曾在某本异闻录上瞧过这种玩法,就央着大哥给画了牌面,找工匠做了一副。太后若是喜欢,这副就留着解闷罢。”赵文宛乖巧道,暗忖自个儿在宫里待了没两天就觉得无趣,何况太后……同赵老夫人一样身边缺逗乐解闷的。
窦太后噙着淡淡笑意看着她,眼神里愈发满意,芸姑姑昨儿个回来说的,让她重新思量起心里惦记的一件事儿,越瞧越是喜欢了。
“哀家也不白拿你的。”说罢,就命人取来了一只盖着明黄锦缎的漆红檀木小匣子,太后接过匣子打开,丝绒缎面铺成的底盒上躺着一条银链,银链上悬挂着一片制作精美的用蓝田暖玉制成的同心锁,光泽莹润,煞是好看。“瞧着可喜欢?”
“这太贵重了……”饶是穿越后见惯了好物件的赵文宛瞧着太后手里的玉锁,只一眼就知道绝非凡品,收受不起。
“东西,要衬得起人,找对主子,才是好东西。”太后忽而高深道,随即拉过赵文宛不容她拒绝地给戴上了,“这是哀家的一番心意,宛丫头莫要辜负了。”
赵文宛对上太后的慈爱目光,懵懵懂懂地点了头,总觉得太后像是话里有话似的。
芸姑姑正好端了燕窝枸杞汤进来,分盛了两碗,瞧见赵文宛脖子上露着的玉锁微微诧异了下,却是很快掩了去,随即附在太后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二人瞧着赵文宛俱是意味深长。
赵文宛莫名觉得背脊凉飕飕的,正想询问就听得芸姑姑开口岔了话题道,“好久没见太后这么高兴的了,宛姑娘要是出了宫,太后就又得对着老奴这张老脸了,宛姑娘往后可得常来宫里走动走动。”
“只要太后不嫌文宛烦人就成。”赵文宛顺势讨巧卖乖道。
“宛丫头这么招人喜欢,谁敢嫌烦?”太后笑着接了话。
您那没眼光,还骗人玩儿的孙子!赵文宛心底默默吐槽,只要一想到自己在那人面前出了这么多丑,一生一世一双人作数么的回音不停在耳畔回响,跟抽自个儿耳光似的眼冒金星,惨不忍睹!
太后见她耷拉着脑袋,脸上画的痕迹忘了洗,活像受欺负了的小猫似的,掩着唇低低笑了一下,随后就作势乏了,让芸姑姑扶着回寝殿休息。
赵文宛回过神,自然不留着打扰,同太后告退,临走前瞧见太后嘴角挂着的一抹调笑,莫名起了一丝不好预感。
直到她走到中殿猝不及防见到连着躲了几日的身影时,身上的毛都炸开了,也猜到了芸姑姑进去后跟太后说的那句悄悄话,这人……明显是等着自己的样子。
顾景行瞧见赵文宛也是愣了一下,嘴角的猫须一颤颤的,额头还有个不伦不类的王,一双明丽眸子骨碌碌转着,透着些许警惕防备,活像只见了真老虎的猫儿,颇是有趣,嘴角不自觉就弯了弧度。
孰料赵文宛瞧见,更觉得背后寒气蹭蹭上涨,事出反常必为妖,眼前的顾景行妖得不要不要的。
“文宛见过六王爷,王爷金安。”
“……免礼。”
赵文宛松了口气,正想如常告退就让顾景行拦住了去路,蓦然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如此近的距离,六王爷真是天杀的好看,担得起男色祸人这四个字儿。
原本在中殿伫立的宫娥不知什么时候都退了去,只余下他二人,显得空荡荡的。顾景行挡着赵文宛的去路,声音沉沉问道。“本王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提起这个他就来气,那天让她撞见自己与赵文熙拉扯,就总想着见一面说说清楚,可这一找的,每回都扑空,分明是眼前人故意躲着自己。
赵文宛眨巴了下无辜大眼,察觉顾景行略不美丽的心情,这种情况必须得顺着毛摸呀,遂露了标准的八颗牙笑容真诚道,“王爷您挺招人待见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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