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为何这样说。”
叶氏不紧不慢细细分析说,“老爷宠妹妹些无妨,我也乐得清闲,只是一来我主母的身份在这里,让妹妹插手坏了规矩;二来除了文宛过几年要嫁人,文萱查不了一两岁,您让夏氏请来嬷嬷给文宛教学,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责庶女,只给文宛请来礼仪嬷嬷;三来,我娘家认识人,正好请来宫里刚退下来的一个嬷嬷好好教一教。”叶氏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无私心,“正好可让文雪也跟着一块儿学学,老爷不妨把这事交给我来。”
赵宏盛一听,果然是夫人想的周全,便应下了,瞧着叶氏这般深明大义,内宅之事操办的井井有条,也确是舒心,遂一把搂过来捏揉这她的细腰,慢慢从衣服里探了进去,叶氏脸上一红,娇嗔“老爷……”
两人倒在床上好一番温存。
翌日叶氏红光满面,心情大好的去给老太太那晨昏定省,顺便有说了请礼仪嬷嬷的事,老太太本就溺爱赵文宛,瞒着赵宏盛可没必要瞒着老太太,便将事实真相说了一番,赵文萱是如何推了雪雁,文宛受了委屈来她这里狠狠哭诉。
老太太心疼拍着胸口,只觉得孙女受了天大的委屈,发了话让杨妈妈去兰苑儿和文香苑将他们母女叫到跟前好一顿训斥,夏姨娘搬弄是非罚她在兰苑抄写经书百卷,不写完不能踏出兰苑一步,又罚了赵文萱去祠堂面壁两日,闺房小姐,岂能这样苛责下人,以后是不是要打出人命才算甘心。
两母女灰头土脸的从明絮苑出来,夏氏怒瞪了自己女儿一眼,不成器的东西,打谁不好,偏偏要打老太太苑出来,长了心眼知道瞒着事情了,刻意去了自个儿打人的事,还让人抓着把柄,夏氏还能说什么。
最后让丫鬟请了赵文宛来明絮苑,老太太心里觉得对不起孙女,让人做了一桌子她喜欢吃的,又是赏了赵文宛不少好东西,赵文宛笑着扑到老太太怀里撒娇,“祖母,我今个晚上和您一起睡吧。”
老太太笑得合不上嘴,“好好。”杨妈妈收拾了床铺,又新拿了一丝绸子的薄被,在旁边看着也乐。也就只有大小姐能让老太太这样开心了,大小姐性子再任性,可是真心待老太太这个祖母好的,杨妈妈也很是欣慰。
赵文宛躺了外侧,想了不少的笑话逗老太太开心,把老人家哄得乐不可支的,见老太太乏了,赵文宛放轻了语调,和老太太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许是气氛太好,赵文宛忍不住哼起了她唯一会的古调调。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赵文宛一首唱完,老太太还真的睡着了,她瞧了瞧天上的月儿,明亮皎洁,透着格菱纹的窗子洒进来,老太太脸上的褶子照得很是清晰。
赵文宛替老太太掖了掖背角,但愿祖母能陪自己一辈子。
☆、第8章 学堂
时下,不少公侯伯府或世家望族时兴请些宫中退出来的老宫人到家里来教养女儿规矩礼仪,叶氏请的这位嬷嬷刚退下来不久,就已经教养了治国公府和襄阳侯府的几位千金小姐,都说她脾气温厚,教规矩的时候耐心细致,不像别的嬷嬷动不动就要打要罚的,却又能把礼数规矩教到位。
黄嬷嬷约莫比老太太小几岁,体形消瘦,一张圆盘子脸看着颇为和气,穿一件银灰色素面织锦褙子,头上也只简单的绾了支斜如意纹的白玉扁方,显得素净。
由叶氏领着先见过了老太太,二人聊了会儿,倒是投机,这样长相平凡的一个人,一说起话来却让人如沐春风,举手投足都大方流畅,谦谨端庄,老太太颇是满意,连着将叶氏也夸赞了一番,安排了竹苑让人住下,地儿够大,也能让三个小的折腾开。
次日一早,赵家三位小姐一用过早点就去了竹苑报道,路上赵文宛掩嘴打了个哈欠,显然是不习惯早起,只是眼角余光一扫身后侧跟着的赵文萱勾了勾嘴角,见其精神恹恹,不痛快的时候有个比对,心情莫名就好了很多。
赵文萱在祠堂里面壁了两天,心里怄得要死,赵文雪还小,赵文宛是个没规矩的,她自小被夏姨娘教导,礼仪规矩女红样样不落,自问是府里学得最好的,这回被赵文宛连累,也不知那嬷嬷是个什么样儿的,手里的一块帕子都快被绞烂了。
“文雪,这提着的什么啊?”赵文萱眼尖,看到跟着赵文雪的丫鬟手里提着一食盒,开口问道。
赵文雪闻言,惯着一向的细弱声音道,“娘嘱咐带的江南特色点心,黄嬷嬷是南方人,喜欢吃的。”
“大夫人真有心。”赵文萱面上笑笑,继续走着,心里却是活络开了,人是叶氏请的,还搭上赵文雪一块儿学,肯定那位嬷嬷是有本事的,只是跟叶氏的那层关系,总让她觉得有一丝不踏实。
前头自顾走着的赵文宛听了对话,想的跟赵文萱是一处,对着未来的教学起了那么一丝丝兴致。
竹苑里,黄嬷嬷早早候着了,瞧见赵文雪的丫鬟莺歌提着食盒,从里头取出点心搁在黑漆带雕花六角桌上,四喜棉花糕,芝麻糯米饼,都是这些年不常见的家乡味儿,视线扫过赵文雪,脸上寡淡的神色染了一抹淡淡的温和。
“夫人的心意老婆子明的,定会好好教几位小姐。只是照我看,规矩是用来彰显德化,明正伦理行止的,不是用来折腾人的,规矩要学,但也不用死学,用心即可,况且我瞧着几位小姐芝兰玉树,聪明伶俐,一定不会差了去。”黄嬷嬷一边说,一边随意地扫过几人,划过赵文萱时,后者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似乎是要挣个好印象。
人都齐了,自然就开始上课,黄嬷嬷一开始是把教学重点放在赵文雪身上,想必嬷嬷也甚是清楚各家性子,爱学的便教着,不爱学的就是拿鞭子抽估计也学不会,只依着叶氏的关系多照拂了年纪最小的文雪几分。赵文宛本就不乐意学,既然黄嬷嬷是放养政策,她撑了个头儿就去找了个软榻睡回笼觉了。
“按说女孩儿家人品德行最重,举止教养不过都是虚礼,可大凡体面人家就喜欢讲求个虚礼,可大可小,做得好未必有人夸你,做错了却不免人明里暗里笑话,姐儿们都是聪明人,应当知晓当中要紧。文雪年纪尚幼,需多瞧着,二位自个儿可得把着点儿。”黄嬷嬷谆谆道,一开口就把赵文萱想说其偏心的话给堵死了。
赵文宛闭着眼小憩,却是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耳朵里传来的讲课内容却是一份不落,若真说起来黄嬷嬷讲得还是不错的,深入浅出的把要点都先点明了,然后示范纠正,赵文萱和赵文雪做的不好,她也不生气,让女孩们自己慢慢领会。
叶氏的心思,司马昭之心,都快路人皆知了。
黄嬷嬷教学得好,又十分通情理,午间适时让人休息,自己去隔壁屋眯瞪会儿。学了几日,赵文宛百般无聊,在袖子里藏了本话本打发时间,当然也不能叫人发现了。
这天午休完毕,嬷嬷还没来,三人在教学的屋子里各自坐着,赵文雪约莫是让叶氏叮嘱过,到了点儿就坐不住,自个儿开始练了起来,赵文萱在一旁冷眼瞧着,心里头对这几日来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窝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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