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贵女_粟米壳【完结】(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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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大夫诊断出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冷家小少爷的腿——断了。若说起来,还是冷小少爷攒说赵元礼去上面玩的,所以这件事之错便也没得认在赵家,冷家大爷瞧着嗷嗷嚎哭的儿子,倒也没有再说什么,看起来似乎也是明理之人,知道此事怨不得他人,抱着断腿的儿子先一步离开了,再后来冷家就全部调离京城为官。

  事情久远的赵宏盛根本不曾挂在心上,即便是今日有人提起,他也是一头疑云,对那日之事却只隐约记起一些,更是想不透这跟赵元礼被害有何关系。

  赵老夫人反倒有些了悟,贾妈妈这么一说,联想种种似乎就有些明白了,瞥了一眼已经正被下人扶到后屋的冷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老奴只是在府中听说,冷大爷对小少爷摔断腿之事实则……实则是心存怨恨,若不是今日我瞧见了来府中与四奶奶闹事的婆子也是不敢肯定。那时候冷大爷向那婆子男人买过什么药,婆子当年来过府中闹过一次,老奴在瞧今日她闹的说辞,便想是这样的,具体的……老奴也不甚清楚,但绝不可能是四奶奶所为!”

  “老奴在冷家当值多年,原本是不该这般没得分寸置喙主子是非,可四奶奶她……命太苦了!老奴斗胆说句不该说的话……那时候四奶奶还住在道观里,不问世事,哪里知道,冷家人对四奶奶又是不闻不问,四奶奶虽为嫡出,可活得连庶出的都不如,如今她好不容易熬出个头,竟为了冷家造下的罪孽,连命都是不要了。”

  赵文宛那日询问牛三儿,听到的也是这般,一眼扫过赵元礼,瞧着大哥面上依旧无波无澜,可温润的黑眸中却隐着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赵文宛正觉得有丝怪异,就听得身边祖母低着音儿开了口,“所以说四房媳妇是为了冷家才……”

  叶氏觉得是时候了,她早就知道真相,那日孙妈妈过来时提起,贾妈妈在府里偶然瞧见去四奶奶苑里讨钱的婆子,漏了一嘴,说是在冷家也见过,听说那人的老伴儿以前是卖药为生的,孙妈妈便留心多问了几句,竟然让她发现了稍许端倪,顺藤摸瓜的找到了当年害赵元礼身子成那般的始作俑者。

  瞧着四房这般撒钱给那贪婪的婆子定是知情的,如此包庇家兄,她作为赵家的媳妇还有什么脸面!

  于此便和孙妈妈合计着怎么抖出这事,人算不如天算,总有些让叶氏算计不到的东西在,比如明明是让那婆子抖出真相就可,她却直喊是冷氏下的药,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令谁都会觉得匪夷所思。也罢,那婆子一瞧就是个底下的蝼蚁,登不上台面,慌张的口误倒不算的什么,只是冷氏那凄苦的身世这么一放,原先准备好的说辞也只能换一番了。

  “没想到弟妹竟是为了冷家这般牺牲自个。”她先是感叹了一番,继而深深瞧了一眼赵宏盛,“可……可弟妹明知凶手却执意包庇,岂不是不把自个儿当赵家人,我们元礼却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赵文宛斜睨过去一眼,心中暗暗冷嗤,比起那最先损了身子的害人药,她多年的下药谋害才是真的罪大恶极,且等着,待她收集齐证据,就让她尝尝害人吞咽苦果的滋味。

  贾妈妈已经顾不得规矩,听得叶氏这样说忙替自家以前的小姐说话,“老夫人,四奶奶不过是心太善了,即便是有心包庇可她刚才也以死明志,要还大少爷一条命了。况且四奶奶不过是担了冷家的名,哪里真正在冷家享福过!”

  一些常常受的冷氏恩惠的下人也在贾妈妈的冒头下,纷纷站出来跪在地上替四奶奶求情,只道四奶奶是重情重义之人,竟是乌拉拉地跪了多半的人,叶氏瞧着这些下人竟是气的抖着手指,怒道:“还有没有的规矩了!”

  忽然,冷氏从内屋行了出来,神色淡淡,瞧起来步子还有些虚软,“母亲,儿媳不孝,大嫂说的是,儿媳甘愿受罚。”

  赵老夫人看向赵大老爷。

  赵宏盛竟然是哑口无言,怅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道,“但凭母亲做主”。

  赵老夫人略一思量,动了动嘴唇,话还脱口,众人就听的外面一道低沉的响起,“母亲,不可!该罚的人……是我!”那道玄青的袍子在空中划起一道弧度,匆匆赶来之际人便跪在了地上,同冷氏一块。

  “老四?”

  “四弟?”

  “四爷!”

  声音异口同声,尤其是冷氏瞧起来尤慌张,“爷快起来,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

  “哪里是你的错。”赵宏世与她相视而对,眸底蓄了复杂神色,以及感动,回握了握她的手,“你吃的苦够多了。”

  冷氏红红的眼眶再次噙上泪水,抿唇摇了摇头,似是不愿看到接下来的场面。

  赵宏世却是眸光坚定,面容渐渐蔓延上悔恨,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我才是下药害元礼的真凶。”沉着声音一字一句,仿佛一块千金重石压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众人震惊的神色,赵文宛同样是不知道所云,心中如翻山倒海,手上陡然传来被人一把攥紧的力道,赵文宛忍着痛嘶了一声,担忧的叫了声,“祖母。”

  赵文宛离的近,明显能看到赵老夫人脸色刷的惨白了一层,却强压着镇定,不曾吭声。

  赵大老爷难以置信的问道,“四弟为何要这么做?!”

  赵宏铭并不看他,微垂着视线,幽幽开口,“大哥,尤记得当初你我二人在仕途明争暗斗,我有鸿鹄之志,意气风发,却是少年轻狂,自恃有才,不愿听你多劝,仕途中处处碰壁,却瞧你游刃有余,心中不免……嫉妒。”

  “当年青玉令是我最初构想的,只跟父亲提过,最后却是由你在圣上面前大出风头,父亲对你偏心我知道,然这样剽窃我的,我忍不了!那时候我与一些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混迹一块,听得冷家大哥是要买药谋害元礼,我在酒楼中喝酒偏的让我听到了,引了我的魔鬼之心,也托人买了那药,抢他一步害了……元礼。”

  “我一时糊涂才会做出如此龌龊不齿之事,想想竟是悔不当初。却没有勇气承认错误,才慌慌忙忙逃离家中。”

  赵宏盛想起作为自己仕途踏板的青玉令一事,当时父亲觉得有些地方不妥便与他商量,经他完善,已不止是个构思,虽保留了四弟最初的观点却已经有了大不同,便属了自己名字呈了上去。此事之后,两人在家中的关系更是恶劣,势如水火,赵宏盛心底也是对他存了几分愧疚,没想到却成了加害元礼的□□,更是郁郁胸闷,无话指责。

  赵宏世颤抖着声音,朝了一个方向叩首,头埋得极其深,“元礼,是四叔害了你这么多年,是罪人……”带着沙哑的忏悔,能感受到这十年来对他来说折磨到底有多深。

  赵元礼的身影在日光中淡淡的斜照在地上,影子晃动,黑靴停在了赵宏世面前,弯腰扶他起身,“四叔,不必过多自责,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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