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垂眸,不敢与冷氏直视。
“我问你,你会口技的事情可曾在国公府里展露过?”
“奴婢一直按照夫人的要求,小心翼翼的收着,若不是夫人吩咐绝不会显露给别人瞧得,尤其是在四爷面前,奴婢连说话都不敢吭一声。”
“你做的很好,这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
听到这里银川似乎才松了一口气,“奶奶不怪奴婢就好,奴婢以后自当尽心尽力的为奶奶做事,就算是要奴婢命也没关系。”
冷氏丢了银川的下巴,呵呵一笑,“要你的命也可以,真的么?”
“真……真的,奴婢句句属实。”银川额头冒着冷汗,又紧张了起来。
“别怕,我要你的命做什么?这回你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冷氏淡淡道了一句,眸底隐现出一丝狠厉,却全部隐藏在了笑意中,“碧蓉,看茶。”
碧蓉笑着出去端茶过来,递给银川,银川不敢接,冷氏道:“这是我赏你的。”
银川脸上得紧张终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讶,高兴的接过茶杯,“谢奶奶的赏赐。”说完就迫不及待的仰头都喝了下去,冷氏陡然眸光一凛,“我不要你的命,可是你的嗓子是留不得了。”
银川正刚喝完,啪的一声瓷杯子就落地了,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滚了滚就只剩下闷闷的粗音了,银川捂着嗓子一口鲜血喷出来,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再是发不出声音了。
冷氏瞧着冷冷的睥睨,“要怪就怪赵文宛吧,若是让别人知晓你会口技,难免有一天不会暴漏今日的事情,你只要安安分分,你这条小命自可抱住。”她瞳孔攸然一大,“否则,就让你变成一具尸体,你可明白?”
银川依旧痛苦的呜呜咽咽,点头。
冷氏满意的收了嘴角,让碧蓉留下来处理后面的事情,碧蓉连忙应声,只待冷氏出了门口,自己也觉得后怕,她跟着冷氏的时间最长,她们这个奶奶做起事来,向来滴水不漏,而这滴水不漏的原因正是这样,铲草除根,譬如孙妈妈,亦或者是眼前的银川。
☆、第108章
贺靖远是连夜离开国公府的,走的时候匆匆忙忙,也不敢打扰外祖母休息,只知会了杨妈妈一声说是有急事。杨妈妈是过来人,瞧着表少爷那失魂落魄的逃离样子,叹息一声也便转身回去了。
一早,赵文宛去明絮苑请安时听得这一消息,面上倒是淡淡的,只跟祖母夸奖了两句贺靖远,说表哥随了西平侯姑父的性子,自请去祁地磨练,回来必定会如方少将军一样成为一个盖世英雄。
赵老夫人听了,眯着眼笑着道那方将军长子百年也不定出一个,最后还不忘打趣自己孙女错过了个好男儿。
赵文宛不自觉地想到了最近化身为陈年老醋坛子的某人,嘴角噙了一抹恬淡笑意,正要替顾景行说点什么,就让进门来请安的赵文熙和冷氏打断,便在一旁暗暗打量,神色带着几许隐匿的探究。
方才祖母提到穆老爷忌日的法事,因着昨个听闻她身体累的睡不醒,心疼不已,道是不让自个儿操办,饶是她再三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自个,祖母就是不肯依着,最后也是无果,只道法事交给了当家的冷氏。
且看赵文熙瞧过来的神色,虽是淡淡的不见情绪,那水波的眸子中偶尔似有若无的撇过来带着一丝别有意味的得意。
赵文宛目光对上朝自己盈盈笑着的冷氏,对这剧本中寥寥几笔的人物愈发好奇,真是……这般巧合么?
而随着大喜日子临近,赵文宛便将那俩人的事搁了一旁,什么都没有大哥来得重要。
准新郎的赵元礼也是不得闲,作为驸马一切礼仪远远要比娶平常人家的女儿繁复许多,梁帝今日还派出使者宣召让准驸马的赵元礼到东华门觐见,赵文宛借故去见永平公主便随着一起,实际是想一饱眼福。
永平的陪嫁物品,是照大梁《会要》的规定由太常寺行文等进行采买置办的。当见到置办的东西时赵文宛被惊艳着了,装饰着珍珠、九只五彩锦鸡、四只凤凰的凤冠一顶,绣着雉鸡的华美衣服一件,珍珠玉佩一副,金革带一条,玉龙冠、绶玉环、北珠冠花梳子环、七宝冠花梳子环、珍珠大衣、半袖上衣、珍珠翠领四时衣服、累珠嵌宝金器、涂金器、贴金器、出行时乘坐的贴金轿子等物品,还有锦绣绡金帐幔、摆设、席子坐褥、地毯、屏风等等物件。
赵文宛险些被炫瞎了眼,电视剧里的道具比起真正的嫁妆简直是冰山一角,难得生了小市民心态,仇富了一把。
随即永平就神神秘秘的叫了赵文宛去内室,一进来精灵鬼怪的道:“宛姐姐,今个宫里有宴席,咱们也去瞧瞧罢?”
赵文宛也没多想便点头应下了,永平嘻嘻一笑,挥了挥手便开始唤了宫人给他们二人换装打扮,还以为会盛装出席,没成想最后却是内侍的打扮,赵文宛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展袖左右瞧,睨向永平不由叹着道了一句,“原来这宴会还得偷偷摸摸的参加才行。”
永平眼角眉梢透着得意,讪笑着解释道:“今个这宴会是专门为驸马设的,宴席是九盏规格,这种规格只有长公主的驸马才能享有,到时候皇族长辈和三品以上大臣都会参加,极为隆重,宛姐姐不想看看元礼大哥如何在宴会上出风采么?”
赵文宛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她们这种小辈,尤其是这位准新娘是不可以入席的,明白自个儿是上了贼船的赵文宛很是无奈一笑,就被永平拉走了,心中不由暗忖这位是炫富完了还打算炫夫么,总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永平扮作内侍轻车熟路,还有模有样的教导赵文宛要哈腰低头,跟着内侍的队伍混进大殿,竟然无人发觉。两人一瞧,就瞧见大哥正跪在地上接受赏赐,高公公站在白玉台阶上高声宣唱赏赐的物品,有玉制的腰带、靴子、尘笏、马鞍,还有红罗一百匹、银器一百对、衣料一百身、聘礼银子一万两。
扮作内侍的赵文宛垂首恭听,眼里冒了钱币的符号,陛下出手可真是阔绰,希望以后您娶儿媳妇的时候也这么“慷慨解囊”!
赏赐一完,高公公浮尘一挥,丝竹管乐之音缓缓响起,极为喜庆的在一旁奏乐助兴,圣上举杯让个诸位卿家和叔伯王爷们尽兴。赵元礼退至自己的座位,从容淡定,不见波澜,一众大臣都不由夸赞起赵元礼,可又暗暗叹息,可惜喽,按照祖制,驸马者,不可再入朝为官。
酒过三巡,有些大臣不胜酒力,暗里议论交流起来就抛了几分顾忌。
“哎,赵元礼是难得人才,那金融令和最近江南水患的独到见解都可谓绝妙,大好的仕途前程却要葬送在一个女人的手上了,为大梁不值呀,不值……”
“定国公家的子嗣本就稀薄,赵国公以后只能这般独自在朝中了,还挺可怜的。”
“不知陛下要痛失一个人才是何等心情?”
赵文宛瞧着刚才还在兴奋的永平听到这些微起的议论时,蔫下来的情绪,叹息一声,安慰道,“我大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既然愿意娶你,就已然接受了接下里的一切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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