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笑了,他坐在窗边,风渐渐大了起来,吹的他又重新显得有两分单薄,他抿了抿唇才道,“县主以为我是和你打官腔,却不知我想说的原本就是我的心里话。”他停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才道,“我是真的不晓得。原本我是有两分坚定的,我想过,若是我们俩真的情投意合,便是冒着被父皇训斥,我也是敢去求娶的。只是如今也如县主所说,虽说我不过是新起之人,但我始终是父皇的儿子,皇子的身份就在我的身上,即便是我自己不在意,旁人也是用看皇子的眼光来看我的。
“我,不仅是不希望别人也用不一样的眼光去看吕姑娘,她热情坦诚,我不希望有那些个小人去编排她。当然,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若是我们俩真的能有什么结果的话,她嫁与我,却发现我根本无法为她争的什么的时候,我只是怕她到底是有两分的失望。”
佩佩盯着他,“你便没想过为自己争点什么?”
他像是被吓了一跳一般,连连摆手,“县主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要为自己争什么?我还能争什么?如今这样已经是我从前都没有想过的好境地了。”
佩佩也只是勾着唇笑,却不答这个了,“德纯唯一怕的就是你想给她争点什么。这是你们的事,我自然是管不了的。只是她是我的手帕交,我知晓了这件事之后,自然就不能坐视不理。这样的话我不会再问。”她站起来,“雨停了,就不陪二皇子坐了,告辞。”
二皇子也站起来,叉手微微低头,“长宁县主走好。”
雨虽然是停了,可是风还很大,吹起了佩佩的长发,和她原本十分平静的心。她从未想过二皇子和若是真的和德纯在一起会怎样,她甚至是有些不敢想,若是二皇子真的去求娶了德纯,那么接下来会发生的不外乎就两种可能,第一种便是吕家的兵权被削弱。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那么另一种糟糕一些的就是二皇子被派去封地,无诏不得回。
若是这样,那再见到德纯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
佩佩竟感觉出一阵冷意来,当今陛下就这么两个儿子,甚至沈攸宁甚早就被封了太子,原本是应该没有任何的党派之争的,只是近年二皇子殿下的崛起,给那些不受沈攸宁重用的臣子好像开了另一条路一般,陛下不是就太子一个儿子的。
佩佩低头笑了下,京城原本就不会安静。
“姑娘,徐家的帖子。”佩佩正看着书,也不接,就问,“徐家?徐温怀?她能找我有什么事儿?你拆了看看。”
“是。嗯……”水蓼又咦了一声,才回,“说是许久不见姑娘,想找姑娘叙叙呢,咱们姑娘和她有何好叙的?”
佩佩放下了书,把那个帖子接过来,划了两下,突然轻笑,“徐温怀今年这是一十有六了吧。”
“是呀,去年就及笄了。当时的及笄礼办的倒是声势浩大的,姑娘不记得了?那个时候夫人还说要给姑娘办一个比她还隆重的及笄礼呢,姑娘不是还厌烦了一遭?”水蓼自顾自的说下去,一边把佩佩从软塌上扶起来,“不过说起来,这徐家姑娘从小就是京里夫人们媳妇儿的大热人选,每每提起便说徐家温怀如何,若能得来做一家的长媳如何如何。怎么如今是一十有六了,却还是没有定亲啊。”
佩佩笑了声,“对啊,这不是没有定亲么,若是定了怕是就没什么旧好和我叙了。”
“姑娘的意思是她是因着自己的婚事有求与姑娘?”她声音突然就提高了一些,“对了对了,前些年不是朝中就有大臣进言么?还是朱雀与我说的,说是有些许大臣认为徐家姑娘配太子殿下也堪称绝配呢。”水蓼轻嗤一声,“说这样的话的人真真是半点眼色也没有的。那徐家姑娘如何与我们姑娘比啊。姑娘,若是她真是因为亲事有求与您,便不要去了罢,咱们可没那个闲工夫还去管她的亲事。”
佩佩把那帖子又递给她,摇头,“不,正是因为她对我有所求,那我才要去看看。到底是何家的公子哥,让这个徐家的天之娇女都求而不得,不得不来拜求我,这个平日里她可看不上的我了。我来想想,若是徐家无可奈何可是我有法子的……”佩佩突然声音一停,又哈哈的笑起来,“这个徐温怀倒是有两分意思了,有意思有意思,水蓼,你去替我回了帖子,便说我到时候会准时去的。”
水蓼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小声的问,“姑娘,什么有意思啊?徐家无可奈何可是姑娘有法子的?”
佩佩去拍了拍她的手,笑意渐渐收了,“我方才才想到,哪里是徐家无可奈何?那是徐家不乐意帮她,徐家不满意她看上的人,于是她没有法子,就想着叫旁的人来帮她。她找了我的原因也简单,我在皇家说的上话,若是我能够卖她一个面子去为她求得两句的话,皇后娘娘未必不会给她赐婚,而徐阁老再如何不满意,皇后娘娘这个性子是大家都知道的,她想这样做就要这样做,可不会管你的……”
她说着说着声音又是一低,“奥,不对。也有可能是徐家无可奈何,若是真是这样,那徐温怀倒是叫我有两分刮目相看了。”
☆、第90章
徐温怀等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可是她的脸上没有显出半点的不悦神色,坐的极为规矩,背挺得笔直,身子微微往前倾,手上端着一盏茶,正一手捏着茶盖,轻轻的划了划,又极轻的吹了吹,才缓缓的喝下一口茶。
她边上的丫鬟等到她把茶碗放下了,又掏出锦帕擦了擦嘴之后,就马上给她换上了一条新的帕子,把那条已经用过的收进自己另一边的袖袋里,才敢开口,“姑娘,您怎么就肯定长宁县主定是会赴这个约呢?”
徐温怀勾出一个笑来,若是佩佩看到真是要为她拍掌了,佩佩身边从来都是有教养嬷嬷跟着的,而教养嬷嬷对这个顽劣的主子也是伤透了脑筋,而此时徐温怀的笑却是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教养嬷嬷期望的微笑,没有露出一颗牙来,上扬的弧度也是刚刚好好,既叫人觉得真诚,也有是贵女该有的规矩,不张扬不叫人觉得轻浮。
徐温怀把握的极好,若说佩佩是天之娇女,在京里人人提到虽是点头,却也都忍不住提两句长宁县主的不守规矩。那么徐温怀就是规矩的不能更规矩的贵女,总是端着一张笑脸,动则行礼,必不会给人留下任何话柄。当然,当初年幼的时候和佩佩发生的那些个龌龊除外的话。她几乎在外头的人眼里是偏近完美的,她声音轻缓,却又笃定,只是她的贴身婢女却能听出她话里的一份嘲讽意味,“她自然是一下就能猜想到我找她是为了什么,她虽然不在意说我是不是会因此而欠她什么人情。”她定了一定,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只是这样的事,以长宁县主的性子怕是好奇的不肯错过罢了。”
“那……若是她对姑娘提了过分的要求呢?”
“过分的要求?”徐温怀轻笑了一声,“不会,长宁县主性子直的很,乐意就是乐意,不乐意就是不乐意。她八成是懒得和我谈什么条件的,若是她有兴趣,便会直接应了我。”
52书库推荐浏览: 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