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看到的那人也就正好看过来,和她的眸子对了个正着,却也是惊讶的表情,然后突然转变成欢喜来,那欢喜连那原本清冷的眸子里也绽放的彻底,丝毫都没有掩藏。
马车行的极慢,那人猛地转身快步走去,很快佩佩就感觉马车一停,而后一个声音传进来,“似是故人,求相见。”佩佩此刻从沈攸宁的怀里坐起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里竟隐隐的火光冒起来。可是身子仍旧是僵的,一动也不敢动一般。
赵氏被惊得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手仍旧是颤的厉害。边上颜怀也是气的急急的深呼吸。两人的脸色皆是铁青。
那陈太医仍旧在说话,“所以,原本臣给长宁县主诊断了是时疫,也只是被蒙蔽了。的确是时疫,只是不单单是时疫。时疫只是最上头的一层,就像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而真真的严重的危险的却埋在了身体里。若是这番没有被发现了这花草的事儿,怕是时间一长,县主那才是真的不好了。”
赵氏连连说了好几句“阿弥陀佛”却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颤抖,她捂着脸,差点就要哭出来,还是说,“陈太医,此番……此番真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我的佩佩,我的佩佩便……”
她言辞恳切,隐隐有谦卑之感,惊得陈太医连忙站起来,“哪里哪里,郡主娘娘客气了。这事儿也不是臣一人的功劳,臣也不是最擅此道的。也是和太医院的同僚一块儿研究出来的,却不知是这般的歹毒,也是被吓了一跳。县主的事儿却是耽误不得了,臣不敢冒然请脉,还请郡主娘娘向宫中递个牌子,请了莫太医也一起出来看过脉才好。”
颜怀到底是男人,他镇定了些,“陈太医不必过谦,此事你确实是我们颜家的恩人了。至于莫太医,我们会向宫里递牌子的,到时候还请陈太医也一起前来。”
陈太医点头,又躬身行礼,“大人和郡主娘娘若是有所用,自然义不容辞。”他停了停又道,“只是……太子殿下那里……”
颜怀道,“太子殿下那里就先不要说了,若是太子殿下真的一直问再禀告也不迟……这到底是颜家的事儿,扰到太子殿下那就是我们为臣子的不是了。”
陈太子忙回,“是是是,大人说的是。臣自当遵旨。”
送走了陈太医之后,赵氏连喝了两杯凉水才冷静下来,她深呼吸了两下便道,“夫君,这事儿咱们一定要向公爹和婆母禀告。”她的嗓子哑哑的,“她们……她们真是欺人太甚,如何,如何能这样对我的佩佩。我的佩佩……”她本也不是什么软弱的人,此时只是真的被吓到了,边上的嬷嬷便劝她,“郡主,可不得如此啊。若是此时您这般下去,人家还以为咱们三房好欺负呢。您可得振作起来,好好给她们点颜色看看,为咱们姑娘讨回公道啊。”
赵氏原本便是跋扈的性子,此刻被这样一劝也回过神来,拿帕子擦了擦脸,猛地一拍桌子,道,“是这个道理。我可是郡主,佩佩是县主,她们这是意图对皇族行不轨之事。若是闹大了,怕是叫她们整房都不得好了。”
她看向颜怀,深吸了一口气,“此事便是闹大我也是不怕的,夫君,咱们是不是此刻就去见婆母?”
颜怀看着她,脾气好的如他此刻也是气红了脸,道,“你去见母亲,我去见父亲。我倒要问问二哥和四弟了,我们是哪里对不起他们了,竟要下这样的狠手。”
☆、第54章
沈攸宁一听,便皱了眉,正要抬声说点什么,却突然记起佩佩,便转头问她,“可是你的旧识?”他原本没注意,此时一看却发现了佩佩的不对劲的地方,她的笑有些僵硬,又有点说不出的味道来。他抬眉看她,“佩佩,怎么了?”
她像是被惊了一下,“啊?哦,嗯……我的旧识。”她语气有些含糊,说着说着却突然好想雨过天晴一般原本的犹豫都不见了,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佩佩,“是我在江南时候认识的。却不想在京城能见着他。”
她坐正着身子,微微向前倾,亲自打开帘子,语气带笑,“许久不见。江南一别,竟是如今又相见了。”
俨然是当年的那个琴师。他宽袖白袍,身上只有一个玉佩做压袍,笑的云淡风轻的样子,“是,不知县主近来可好?”
佩佩点头,“好。你如何会到京城来?”
那琴师便道,“我本就无处所归,不过走到哪儿算哪儿罢了。”
沈攸宁的脸色并不好,他自然是能够察觉到佩佩的不寻常的,他想开口问却也无处开口。幸而他们俩不过就这样说了两句就罢了,佩佩转过来与他说,“这原本是我在江南的时候隔壁那户人家的教琴先生,不过几面之缘罢了。”
沈攸宁扯了扯唇角点头,“原来是这样。”内心却不知把江南的那群人凌迟了多少遍,这样重要的事儿居然半句话都不曾提到过。
车又过了好几条街才停了下来。沈攸先下的马车,便伸了手去接佩佩,佩佩由着他接过,而后往前看去。
停的地方是一座宅子,上书“镜花”两字。佩佩咦了一声,沈攸宁便笑道,“我便是想带你来这里的。这是我早些年置办的宅子,一直没有寻到机会来带你看看。”
车夫便上前去敲门,片刻就有一白发老翁出来开了门,见着了沈攸宁连连鞠躬行礼,“东家,是您来了?”
忙把大门打开,侧在一边等着他们先进去。沈攸宁仍旧牵着佩佩的手往前走,“这是许老。我托他帮忙看顾这个宅子。许老,这位便是长宁了。”
“是,是……东家有用的到老头子的地方,那便是我的福分了。没什么托不托一说的。哦,这位便是女主子了。”他笑起来露出了不太整齐的黄牙,却莫名不叫人讨厌,“女主子第一次来吧,今儿老头子去捉两条鱼来,东家只管自己往里走吧。”
沈攸宁笑着点头,与佩佩道,“这后院里头挖了池子,平日也养一些鱼,许老做鱼的手艺极好,那是宫里头的也少有比上的。”佩佩点头,见这里古朴的很,可一砖一瓦皆是精细非常,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拱门,便是这里的花园里的花草也比之御花园不逞多让。
她问,“这园子你是什么时候置办的?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沈攸宁回道,“有个……大概三四年了吧。当初看这儿位子不错就想着买下来的,之后原本这里的宅子也是全都拆了重新建过。原本的意思是按着你喜欢的来建的,却也一直没能带你来看,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她们停在一片鹅卵石地面上,佩佩朝那屋顶看去,红色的砖瓦配着这带红的日光,显出一种气势来。她嗯了一声,“挺喜欢的。不过你自己置办宅子要我喜欢做什么。”
沈攸宁啊了一声,“那自然是要你喜欢啊,你若是不喜欢我置办了做什么。”他指指脚下的地,道,“我啊,一有烦心事儿的时候呢,就挑些石头,然后有想不明白的事的时候,就过来铺地。却不想这么几年了竟然把这一道都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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