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带着人往外走。
城门自然是没开,可是有颜恒的名刺自然是一路直达到了白云寺。此时天已经是黑的很,半点要放光的意思都没有。水蓼给佩佩提着灯笼,微微照亮她前头的路。
这自然是不止的,所谓县主依仗,那是佩佩平日里从来都不爱带出门的。此时摆出来,不说是跟在后头的侍从,便是先去前面站在两遍的婢女,一一提着灯笼的也是不少人了。
而大丫鬟佩佩也只带了水蓼和辛夷。她道,“我自己亲自走上去,叫侍从们跟一些来便是。剩下的都在山下等着。”她手原本是搭在水蓼手臂上的,也收回来,“水蓼你跟着我走在最前面。”
水蓼呼了一声,“姑娘不可。还是叫他们先走前面吧。”见佩佩没有什么表情,便只得咬咬唇,“奴婢晓得了。那姑娘,可要封路?”
以佩佩的身份,自然是可以封的。以免她在走上去的时候有旁的什么轿子上来,可是这个时候天色太早,佩佩却有些急,摇了头便往前走了。
水蓼有些急,她一边跟着佩佩一边抬声道,“娟儿你带着人跟在后头。舒大你带着一队人跟着,旁的都留在山下。”
便跟着这突然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劲的县主大人一步一脚印的往山上走去。白云寺是跟着赵氏来过一次,也只有一次。她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也感觉是呆了有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的。她深呼吸了一下,步子便大了一些。
夜太深了,佩佩又留了大半掌灯的人在山下。整队的人便都好像拢在夜色里,只偶尔有脚步声,好像有听不清的叹息声。
白云寺上后山的禅院内也是万籁俱寂。只有唯一那么个禅房是点了灯的,里头有两个人正在下棋。其中一个暗红色袈裟的和尚执的黑子,他看着棋局有些出神。可是这棋局分明不是难解的局,他对面的人打了个哈欠,道,“师伯,这眼看天都要亮了,您说今日有事儿要发生。总不能从这子时等到亥时吧。”
那拿着黑子的和尚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对面那个年轻些的便瘪瘪嘴,“不是师侄不耐烦,只是您也不能这样等啊。昨儿夜里你看过天象就开始这样了,您和师侄说说呗……”那年轻的挤眉弄眼到,倒是好像刚才的睡意都消散了些,“您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呀,可不能够是看错了吧。”
那和尚吹了吹胡子,正要说什么,窗下突然飞来一只黑色的鸟,这鸟皮毛黑的发亮,若不是它叫了一声怕是都不会被人发现。那和尚朝那鸟看了一眼,那鸟短鸣了两声,急促的很。他露出一个笑来,灯花突然就啪的一声爆开了,“亲自走上来?有意思了。”
“啊?师伯您倒是和侄儿说说啊……这鸟又和你说了啥啊。”
那和尚扔了手上的棋子,懒懒的看了看对面的年轻和尚一眼,“行了,你滚回去睡吧。迟一点就有贵客要上门了。我可没空招待你了。”
年轻和尚欢呼了一声就要往外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在门边就转回来,一副吃了屎的表情,“那师伯您刚才说的亲自走上来……不会就说的那位贵客吧。这什么贵客这么拼啊……”
☆、第65章
佩佩勉强也算是学过武的,虽到后来也就学着怎么挥鞭子骑马了,到底身体素质是要比那些贵女不知好上多少的。她脚程也快些,用了大概一个半时辰就走到了白云寺的庙前。此时太阳已经破空而出了,差不多也是辰时了。
佩佩停在寺门前。这个时辰了,竟然门还是紧紧关着。水蓼上前去敲了门,很快里头就有人开门了,一个小沙弥探出门来,他看了这阵仗,吓了一跳,连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们……来是,有,有何贵干。”
水蓼惊奇的看他一眼,“来庙里自然是上香的。还不开了门叫我们县主进去。”
“县主?哦,县主。”他忙把门打开,双手合十躬了一躬,“请问施主们可是亲自走上来的?”
佩佩此时才抬头看了他一眼,水蓼见佩佩有反应了便退回到她身边,不说话了。佩佩出了一些汗,此时也还有些小喘气,半晌她才点了点头。
那小沙弥松了一口气一般,忙退到一边,“施主快快请进,我们住持恭候已久了。”
佩佩轻轻笑了一声,她抬了步子往里头走去,路过那小沙弥的时候突然停了停,竟然偏了头与他点点头,“有劳小师傅了。”
那小沙弥脸猛的红了,他猛地摇了摇头,“不敢……不敢当的。”
佩佩脱了兜帽,由那小沙弥带着去了后院。停在一间禅房外头,小沙弥在门外唤了一声,“住持,那位施主到了。”
里头的声音响起来,佩佩是没有见过那苦涯大师的。原本以为叫大师了,好歹也该是个白胡子的老翁了,可是他的声音却好像只有四五十一般。“进来吧。”
佩佩停在门口,“你们都在外头等着我。”
水蓼抬了眉,惊讶的呼了一声,“姑娘……”
佩佩便不理她自己推了门进去。只见那苦涯正侧对着房门坐着。他面前的案几上还摆着残局。手边是袅袅的暖烟,他也不转头过来。就给空着的对面位子上的空茶杯倒满,又抬手示意了下。
佩佩便走到他对面坐下。苦涯对她露出一个笑来,倒没有传闻中那样难相处的样子。他不等佩佩开口便道,“施主漏夜前来,还是亲自走上来了。可是有要事相询?”
佩佩的手搭在茶杯上,轻轻的敲了敲,她嗯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苦味马上在她的口腔里漫开。她也之后微敛了眉,低声说,“听闻苦涯大师道行高深,却不知能不能为我算一卦?”她似乎是说到了什么不好启齿的话一般,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有不太好的感觉。”
苦涯点点头,点了点棋盘,“施主可在棋面上看到了什么?”
佩佩看了他一眼,扫了棋盘一眼,也没什么犹豫便说,“白子,东北角已失。可黑子看去来势汹汹,可是却没什么杀意。”她点了点棋面的西南角,“若不是白子孤注一掷便是黑子有意放水了,西南角白子杀意尽显,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
苦涯轻声笑了下,袖袍一挥,满盘的棋便都落了下去,棋面上干净的很。佩佩一挑眉,就听他道,“如今呢?施主还看到了什么?”
佩佩犹豫了下才说,“棋面清明一片,一切重头再来?”
苦涯摇摇头,却不再问棋局了,反而取了纸笔过来,放在佩佩面前,“施主既是有事相询,便写一个字叫贫僧看看吧。”
佩佩提了笔,吐了口气便写,“箭”她落笔稳得很,也极少这样认真的去对面一件事,一笔一划极为认真。那苦涯一看这字便抬头看了她一眼,“施主要问的可是安危?”
佩佩点了点头。她的手扶在案几上,“我昨夜做了十分不好的梦。醒来便惊的厉害,想着叫大师你来算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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