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作揖不过也就是看她好戏罢了,看这样的孩子面对他们这样的一群,等闲人家怕都是会吓哭了。可她是长宁县主,进出宫如若家宅一般,自然不一般,于是就更期待她的反应起来。
佩佩却是仔细的扫视了他们一遍,忽而笑了下,“吕哥哥,这其中家族品级最高的是哪位公子?”
吕德封的脸色才难看了一些,他本是想着息事宁人也就罢了,可他妹妹自小和佩佩一起长大,是什么性子他也了解的很,当下也只得应了,指了指最前头的那位穿月白袍子的公子,“这位是纪太常卿之子……”
佩佩笑了下,捏捏吕德纯的手,也不开口,吕德纯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替她说了,“太常卿不过正三品的位子,哥哥你平日里纡尊降贵此刻也是狠了点啊。”
吕德封自然知道这是佩佩的意思,面上还是沉了沉呵斥自己的妹妹,“德纯,不得胡说。”
“德纯哪里是胡说。”佩佩拍拍手,又把那纪公子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吕哥哥今后与人交往可要小心着点了,这般不过三品太常卿之子,便敢直冲冲到我跟前来说要与我请安。”她嗤了一声,“你便自己不爱学规矩,家里大人还没有耳提面命过么,与我请安,是我说要你过来请才许的。”
那纪公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你张口闭口我不过三品太常卿之子,你不过是一个从三品国子祭酒之女,领了一个县主虚名就这般耀武扬威了……”后头的人使劲拉他的袖子才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佩佩气笑了,“我的县主之名依你所说竟是虚名了?”也不继续说下去,领着吕德纯她们直直就往后头走去了。
后头的人叹气,“你与她做什么气,她性子不好京城是传了一两日了?你今日这般得罪她,怕是讨不到什么好了,小心回家去要吃点苦头了。”
纪公子虽是皱着眉,语气里还是稍有些不以为意,“她父亲不过从三品,便是她伯父也不过是和我父亲一般正三品罢了,孩子间的事儿,颜阁老怕不会搀和,能出什么事。她不过借了县主之名在京城嚣张,你们怕她,我可不怕她。”
后头的人狠狠的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傻了,这样的话也说出口了。她祖父不会伸手到这件事来,她的兄长们可不会善罢甘休。”
“她兄长?最大的也不曾出仕,怕这个做什么。”
“一定叫我说的这般明白?太子殿下!”身后的人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对她的稀罕那可不轻易亚于什么堂兄表兄了。长宁后台为什么这么硬,京城等闲人家不敢去招惹,你都以为是颜阁老惯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这时吕德封已经退回到他们身边,他垂了眼对纪公子笑笑,“今日我就不招待你了。”原也是平日玩的好的朋友,此刻也还是忍不住提点了一句,“你速回吧,把今日之事与你父兄说了,佩佩,这次怕是生气了。”
☆、第6章
佩佩倒只是有一些生气罢了,还没有如吕德封他们想的那般严重,便是吕德纯拉她的袖子与她说,“佩佩,你不要生气了。回头我就与我娘亲说,这样的人今后我府里都不会再招待了。”她哼了一下,“也不知哥哥是怎样想的,竟是和这样的人交往。”
佩佩笑了下,晃了晃脑袋,她头发上带着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似乎比不上她年纪虽小可是已经夺人眼球的笑了,“不过小事,我并不曾真的生气。”
陈纯熙也笑笑,“是呀,为着这么个人生气倒是半点不值得了。”陈纯熙也是正三品尚书令之女,但为什么她们三人话里话外都看不上那太常卿呢。
其实对于这种世家之女来说,你现在几品不重要,你家族中现在品级最高的位登几品也不重要,甚至是你将来能登至几品也不是她们会考虑的事。但凡看不起你的品级,就是连同看不太上你的家族。所以说除了今天的这太常卿之子之外,还真没有什么人敢看不上颜怀这从三品的国子祭酒之职的。
原因很简单,颜阁老虽还年轻,但这位子迟早会传给他的嫡长子,也就是颜家那一辈中最有出息的颜恒。即便是颜恒之后不接任阁老的位子,以他三十六岁就能担任正三品中书令一职,未来前景不是那太常卿可以比的。
正三品有近天子和远天子之分,如中书令,尚书令等职,亲天子如斯,而颜陈两家又是百年世家,看中品级之心已是淡之又淡。佩佩她们在纪公子面前直说看不起他爹的职位,其实仔细一想就能明了,看不起的其实是他纪家。而那纪公子什么都没想明白就在在佩佩面前的这一顿跳脚,不过哗众取宠罢了。这事儿根本不需佩佩想法子去整治他,甚至这事儿也根本毋须惊动到公子们所忌惮的沈攸宁。自然会有人到颜家来负荆请罪了。
那纪公子原本想着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回家也就没想着提。还是他母亲夜里来看他的时候他才无意提起,话里话外还是有些不以为意,“便是德封叫我速速与爹说,可我观颜家舜华,不过一没齿小女娃,这般年纪便是去与她父母说了,她父母八成也就认为是小女儿家……”他还没说完就被他娘亲打断,“这事儿我得速速与你爹爹说去。”她狠狠叹了口气,看了看还懵懂的儿子,心里一时间不知涌上多少酸苦来。
果然纪大人在听闻这件事时就吓得摔了一个他平日最喜欢的杯子,直直颤着身子喊,“孽障啊孽障。”纪夫人在边上也是满脸愁容,她是正三品官员的嫡妻,自然是有个“夫人”的诰命,平日也常和京城里的贵妇们一起赏花吃茶,她自然是能从那些骄傲的夫人嘴里听出这颜家舜华是怎样怎样的了不起。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她轻轻的啜泣起来,“权儿不过还是个孩子,颜家总不会太过为难咱们吧。”纪大人中年得子,才会把这唯一的嫡子惯成如今这模样,他眉头皱的死紧,沉声说,“都是这孽障,如若他下午时分回来变说,我下午便可以带他去颜家请罪。如今,便是只有等到一日后才可前去了。”他叹了一声,“颜家若是要怪罪,我们又能如何,便是生生的受了也就罢了。只盼这事儿不会闹到圣前,若是传出权儿对县主不敬这样的话来,只怕……”
纪夫人一听更急,“便是明日便去不成么,为何等到一日后?”
纪大人骂了一句,“明日便是太子诞辰,你想赶着去颜家触霉头,我可没那本事。”
夫妻二人稍一合计了,才在叹息啜泣声中齐齐躺下就寝。
佩佩虽然惊讶与他们没有当天就前来,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第二日便是沈攸宁的生辰,她早已拓好了字,甚至去大伯书房顺了一块新的砚台准备当做礼物。想来也算是有心了。
太子诞辰是大事儿,虽不比万寿节,可也是文武百官都要前来恭贺的日子。加之沈初寒对沈攸宁向来宽容,并没有以往别的那些君主对自己的太子也多加提防,他甚至会教导他为君之道,如何和臣子们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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