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子里的日子真心是受够了,那里头丫鬟粗使对着她都是一脸的不以为意。就觉得她是被颜家放弃的人。等着吧,未必今后颜家就不会有求不到她的地方。
她朝佩佩看去,似乎颜家就只有佩佩一个姑娘一般。受了颜家全部的宠爱和珍视,所有好的都是佩佩的,旁人什么都没有。
佩佩看了颜栀一眼便道,“姐姐怎么看?”
她猛地回神,直愣愣的看着佩佩,满脑子全都是怎么办怎么办,佩佩眼里似乎带了点不耐烦,“我问姐姐,初五与我一同出门去如何?”
颜栀忙点头,“自然是好的,自然是好的。只不是不知道妹妹想去哪儿?”
佩佩扯了扯唇角,“姐姐刚才都在听些什么?我说,二皇子已经被封王了,陛下钦赐了王府,许二皇子迁出宫来住。二皇子摆了乔迁宴在初五,给我下了帖子。本二皇子是外男这样的帖子是不必接的,可二皇子左右也能算上我半个兄长,便去了也无妨。”
颜栀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差不多就是既然她一个人去也是去,两个人也是去。索性就捎上她好了,也省的自己一个去路上无聊没个人说话的。
她又点头应了。佩佩伸手敲了敲桌子,语气里稍稍带了点漫不经心,“到时候去的夫人贵女怕是也不会少的。姐姐既然已经是许了人家的了,到时候可不要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儿。”她轻轻笑了一声,“姐姐知道现在二房的处境,可不要弄的更糟糕才好啊。”
二房,她的二伯和二伯母就坐在下头,她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叫他们听的清清楚楚的。大家的脸上都过不去,偏她好似没有察觉一般,整个人倚在颜老夫人的怀里,微微蜷在一起,抬了眉角扫了她一眼。
颜栀的牙都要咬碎了,她低头笑笑,声音平稳淡定,“妹妹说的是。”
热闹的新年马上就要过去了,今天是新年的最后一天。大年初三。
佩佩起的很早,新年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雪,人人都夸好,便是颜阁老也笑眯眯的说了两句,“瑞雪兆丰年。”许是今年百姓的日子能好过上不少了。她连大氅也没有披,就抱了一个手炉站在廊下,看成片成片的雪花从天上落下来。一片一片,十分清楚。没有什么冷意。
水蓼叫了佩佩一声,佩佩今年十二,已经到了能收礼的年纪了,于是赵氏便把送给佩佩的东西都叫人直接抬去了如意居,就叫佩佩自己亲自打理。倒是废了她不少的功夫。现在也是,只要听见是水蓼叫她,便是心里都能冒出一股不耐烦来,却没有犹豫脚下不停的朝里屋走去。
等她结束了里头的事儿以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再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显得天更亮了一些。她穿过回廊往前走去,刚转了个弯步子就猛地停住了。好半天她才不敢相信一样伸手去揉了揉眼睛,慢慢的,又揉了揉。
连呼吸都轻了下来,她只身一人,没有任何人跟着她。她脚步很轻,往前挪了两步,又挪了两步。前头柱子下站着的人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的样子。摘了头盔之后发上也不知是汗,还是早先落下的雪,都化成了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他含着笑,是那种从眉角到眼底到高高上挑的嘴角都能叫人看清楚的笑。他显的快活极了,似乎这样赶回来什么疲倦都没有,只有快活。
她就怕自己的声音惊着了他,“你,不是三日后才进城吗?”
他身上的盔甲随着他的走动发出一阵一阵硬铁碰撞的声响来,他却也只是朝她挥了挥手,“过来。”
她扑了过去,他把头盔放在地上,一直手牵着她,带着她靠在那柱子上,一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挺直啊。”而后伸手拔了一把匕首又划了一道,接着就拉着她的两只手,“来,跳一下,佩佩。”她便真的很听话的跳了跳。
他道,“比之去年又长高了不少,咱们佩佩真棒。”
她却突然脸红了,“去年我还在江南呢,你知道什么啊。”他哈哈笑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了?你在哪儿我都能知道,左右也逃不出天涯海角去。”
她看向他,伸手去摸了摸他的盔甲,触手之处都是冰冷坚硬,他伸手去握住了她的,对她一笑。她问,“你怎么今日就回来了?还穿着盔甲?”
他和她两人坐在廊下,朝着外头,“我一个人快马加鞭回来的。一进城就先奔着你这儿来了,我想你估计是有些想见我的,便想来告诉你一声,我安好呢。”
佩佩嗯了一声,他又道,“只是怕是守城的已经上报给父皇了,等一会儿我回宫又少不得被母后念叨了。”他扯唇笑了笑,侧了头去看她,“佩佩,你见着我开心吗?”
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手心,她看了看他,半天才慢慢的点了点头。
他绽放了一个笑出来,手握的更紧了一些,“啊,那就是被母后念叨个一年也值得了。”
雪,又开始下了。
☆、第73章
过了年佩佩就算是十三岁了,而颜栀也就是十五岁,等过了生日就算是及笄了,自然也就不用再被送去乡下庄子里了。反而是留在家里待嫁。
只是因着沈攸宁已经回来了,于是大军便眼看着就要入京了。二房也要迎接一个称不上好坏的消息。那就是颜杉也是要回来了。
原本对于二房来说,出征的儿子回来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个儿子一回来所带回来的就要包含上,二房要分家这一条消息。
颜忱在这期间想了许多法子,却总是无所得。他甚至想过或许就把颜杉一人驱逐出去,只要先保住二房,未必今后就没有翻身之日。再加上虽说他现在就颜杉一个嫡子,可是他和吴氏也没有到不能再生的年纪,可是这一切都还是不得其法。他知道,他不是嫡子,老夫人自然不会在他身上花心思,简单的分家就能解决的事儿,怎么会许他再搬弄旁的东西。
如今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或许呢,或许颜杉在军中立了什么功,再小也是好的。但凡能被提上名的功勋,想必二房分家的事儿就还有商榷的余地。
然而这一切在几天后就被全盘打破了。
因为颜杉是被抬回来的。甚至就是一副简易的担架一样的东西把他抬了回来,颜家的子孙,便是连一辆马车都不曾有把他送回来。就把他放在门口敲了门就离去了。真是前所未有的丢人现眼。吴氏见着颜杉那个样子,心里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扑在他身上一个劲儿的哭,“我的儿啊,可怜见的啊。”
颜杉也哭。这条腿,到底是废了。
没有能有什么功勋,甚至连自己的安好都没能保住,去了战场上他方知晓,佩佩所说,只是理想状态下的。而他,离那个状态太远了。并没有什么将军留意他是否是武安侯府家的,也没有因为他是佩佩的堂兄就有御驾出征的太子殿下对他另眼相看。
每个人的都很忙,忙着打仗,忙着保住自己的命。他已经是躲在了最后面了,他其实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怕是连战场都上不了的。这个时候的大齐不是那种急缺兵将的时候,他有自己完整的军队,都是经过训练的。而自己冒然的去从军,到底还是报上了武安侯府的名号。虽没人重视与他,到底也没有把他赶出去。只是他虽然出征的时候躲在最后面,却运气那般不好中了流矢。就是那一次,他写了家书回来,只因军医提了一句,这腿怕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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