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太开心了……呜呜呜……”小丫头趴在他胸口,哭得无以复加,眼睛都肿起来了,仿佛有流不完的眼泪,又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我也害怕,我们在那个地方困了那么久,孩子会不会有事啊?”
赵琰笑起来,捏着她的手往下移了移,“这里才是孩子在的地方。太医说过了,没有任何问题。他跟我们有缘分,不会离开我们的。”
“呜呜呜……”她哭得更大声了……
赵琰又让厨房按照太医们的要求,做了各式各样的羹汤补品,一一送到阿凝跟前,阿凝知道自己需要补充营养,也很努力得想吃进点东西,奈何实在反应大,吃什么吐什么,连甜食都不爱了。
她难受的呀,赵琰安抚了半天才让她重新睡着了,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子。
赵琰忧心忡忡的,又把一众太医召过来,耳提面命一定要找到能让阿凝吃下去东西的法子。
这边刚把太医们散了,陈匀就来报说,方先生已经第三次来王府求见他了。
初登帝位,各种事务千头万绪,哪儿能让他这么安心地待在王府伺候媳妇儿?方恒代他处理了不少事务了,但嘉正帝实在不宜不出面。
“若是皇上放不下皇后,把皇后也接进宫去就是。”方恒道。
赵琰点点头,立刻吩咐下去准备马车。
当马车离开祈王府时,睡梦中的阿凝忽然醒了,在他怀抱里挣扎了几下,又开始干呕起来。
“晕……我头晕,不要坐马车,不要……殿下,我不要坐马车!”她不停唤着。
赵琰的心都要揉碎了,大声朝外面道:“停下!”
“好了,不坐了不坐了。”赵琰抱着她下了马车。
此时已是深夜,街上只有百姓门前悬挂的灯笼的稀疏火光,街边几棵桃花树,在夜色月光下寂然绽放。
春夜的微风袭来,吹得人脑子清凌凌的。阿凝终于舒服了,就窝在他怀里不出来。
赵琰真跟哄孩子似的,“阿凝乖……宝贝儿乖……”
小姑娘嘟囔道:“不乖……殿下……”待她感觉到赵琰又朝那马车走近时,她立刻挣扎起来,“殿下,我不要坐马车,不要不要!殿下!”
跟在马车前后的一众侍卫,都低着头不敢看,也都巴不得掩住了耳朵不听。皇上已经继位,这世间也只有她,还唤他殿下。
赵琰立刻转身,“说不坐就不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姑娘嘴一瘪,“殿下骗过我好多次……”
“……”赵琰咳了一声,“以后不会的。”
总是这样在外面站着也不是个事儿。赵琰低头道:“阿凝,我抱着你走好不好?我走慢点,不会头晕的。”
阿凝点点头。
于是,嘉正帝就抱着小姑娘,踏着夜色一步步从祈王府走向了皇宫。身后跟着的侍卫和内侍,也都以缓慢的步子跟着,仿佛是一大群人在夜色中观景悠游赏花。这一幕着实很诡异。
西华门、西贞门,直到凤倾宫。放手时他才惊觉手臂酸得厉害,而她早已睡得香甜。
☆、第117章 临天下(三)
乾正殿是帝王日常理政的宫殿,离凤倾宫有些距离。赵琰对白姑姑叮嘱良久,又派了侍卫把凤倾宫守了个里外三层铁桶一般,这才去了乾正殿。
其实禁宫的戍防已经很严密,他完全不必如此。可他如今跟得了强迫症似的,就怕一个不慎,小姑娘又被劫走了。
第二日,阿凝醒过来时,白姑姑端了一盅汤来,清淡可人的模样,上面漂了细碎的蔬菜叶子,绿油油的,底下红枣的颜色隐隐透出来,令人食指大动。阿凝见了之后直流口水,但吃了又怕吐,一时纠结着。
白姑姑道:“这是太后娘娘当年怀着皇上时自己制的‘红情绿意’汤,酸甜可口又滋补身子,您要不尝尝?”
赵琰登基,追封了生母韩朦玥为孝贞皇太后,并遵先帝的意思,将其与先帝同葬一墓。
阿凝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试了一口。
白姑姑仔细看着她的神情,“怎么样?”
她忽然露出笑脸,“这个好喝!我喜欢!”
白姑姑悬起的心放了下来,“娘娘您喜欢就好!”她忙着给阿凝添汤,又续道:“太后之前生的三胎,孕期反应都不大,可到了皇上手里,跟娘娘您现在的情况一样,特别折腾人,吃什么都不舒服。好在太后精于厨艺,自己琢磨出这个汤来,虽说是乳鸽汤,却没有一丝肉荤味儿,只吃得出红枣和青菜的味道。”
“红情绿意……这名儿取得好。”阿凝笑道。从这个名儿,也可以看出,这位韩皇后是个雅致的人儿。唔,在厨艺上面,她会的,只有一个长寿面而已。
因有着这汤,阿凝这回吃了个饱,精神好了许多。她隐约想起昨夜里她闹着不想坐马车的情形,问及此,白姑姑都如实告诉她了。
她登时生出几分愧意来,放下了汤匙,道:“殿下……皇上一直都在乾正殿么?”一时改口真的很不习惯。
“正是,”她声音压了压低,“奴婢派人去打探了,昨儿夜里皇上通宵了一晚上……”
乾正殿中,赵琰正揉着太阳穴,又召见一批朝臣。
刑部尚书魏京、大理寺卿王哲端、御史中丞江世宜站在最前列,将这两日对荣成悦、林海、木明宏以及一系列可能牵涉到这次诏书失窃的人的审问结果呈了上来。
这次案子,林林总总竟有上百来号人,还不包括那些底层跑腿儿的下人。在这些人中,其中平王赵玹无疑是最需要谨慎对待的。
“臣在昭纯宫的密室搜出了一些易容换颜的秘术书,竟和当年静安师太一案中的秘术同出一辙。难怪能制出与真人面容如此相似的面具。细查之下,在当年凤倾宫大火之前,荣成悦就与静安有过接触,原来,当日大火时,就是荣成悦使计把巡宫侍卫引走了,才让凤倾宫的大火无人扑救,造成灾难。”王哲端道。
“荣成悦、林海、木明宏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但……荣成悦一口咬定平王是蒙在鼓里的,臣在其他人口中暂时也没找到对平王的证据。臣以为,平王这段时日一直不在京里,很有可能的确不知情。”这说话的是魏京,以公正严明、铁面无私而闻名天下,历过不少大案要案。
座上男子淡淡点了头,“既然已经认罪,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下面的人不禁心头一惊。谋反可是大罪,按律当九族皆诛。当然,对于荣成悦,他们不会傻到去动东临侯府和荣尚书府,左不过就是处置忠于昭纯宫的人。
赵琰又漫声续道:“荣贵妃毕竟是东临侯府出来的,处置之前,允许家人探视。”
“是!”
魏京原想再问平王和郑王该怎么处理,结果赵琰已经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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