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珲点了点头,他回味了一下马车中杨氏的美貌,邪气地笑道:“我倒想回到杨氏身边当一贴身护卫。”
陈三似乎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调笑,在那里严肃着一张脸回道:“要做她的护卫,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够格!”一句话说得王珲脸孔一黑。
王珲没好气的给了陈三一个白眼,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听主公的意思是,把范于秀和我家那妹子都嫁到后周来。对了,你跟在赵氏兄弟身边这么久,觉得他们人品怎么样?”
……
今晚是巨商王屹举行的宴会,在这冬日之时,王屹以一人之财力邀请两国使者和崔氏族人参加宴会,他的请贴上是这样写的,“冬日森寒,权当一乐。”也就是说,今晚的宴会,纯是让大伙放松来的。
王屹虽然是不被世人看得起的商人,可能在这个兵荒马乱,国家林立的世道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可以与各国国君都有交情的人物,已经不可能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了。所以王屹今晚的宴会,崔氏的子弟是准备参加的。
博陵崔氏。
崔老夫人自从昨晚上发现姜氏逃走后,便一直心神不宁的,后半夜她又犯了头风病,而且这次头风病来势汹汹,差不多把徐州城里的所有名医都找来了,最后才在王屹介绍的一个大夫的针炙下有所好转。
虽然到了现在,崔老夫人的头风是控制住了,可只是一夜之间,她仿佛老了几岁一样,眼窝都陷了进去,双眼更是黯淡无光。早上时崔老夫人只朝镜中看了一眼,便连忙让人把铜镜收起——就这么半年间,她已从精神抖擞变得现在这般一副后世光景了。
此刻躺在床榻上,崔老夫人紧紧闭着双眼,直到崔子映轻手轻脚的在她身边坐下,崔老夫人才哑着嗓子低低问道:“你哥哥,快回来了吧?”
崔子映唇瓣颤抖了一下,她低下头小声问道:“是,快了。”
见到崔老夫人久久都不再说话,崔子映小小声地说道:“祖母,我有点害怕。”
她认真看向闭着双眼的崔老夫人,眼中含着泪水声带哽咽地说道:“祖母,你说哥哥把嫂嫂看得那么重,要是知道她不在咱家了,他会不会很伤心很难过?”
崔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
过了一会,她声音沙哑地回道:“这件事,大家确实操之过急了……主要是那几上六宗女逼着,老九他们又是容易受激的,这一下就把路堵死了。”
崔老夫人说到这里,崔子映猛然捂着脸哭泣起来。
崔老夫人轻叹一声,她伸出手在崔子映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抚了她一番后,崔老夫人喃喃说道:“当时祖母也是急糊涂了,都没有想到,连她是徐二时你哥哥都抱进抱出的,当时你哥哥的态度很明白,那就是暗示我们无论姜氏怎样,他都不打算放手……哎。“
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崔五夫人走了进来。
一眼看到这脸带苦色的祖孙俩,崔五夫人轻叹一声,她在旁边坐下,向着崔老夫人低声禀道:“几位族老这会都不舒服……他们没有想到姜氏会逃,儿媳看他们的样子,估莫也是觉得操之过急了。”
略顿了顿,崔五夫人低声又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子轩回来后怎么向他交待。为了家族的事,子轩这么冰天雪地地带着人日夜不停的奔出五百里,也不知在路上有没有冻着?这回来时他又冻又累的,如果陡然听到姜氏的事,只怕身体会扛不住。”
崔五夫人所说的,正是崔老夫人和众族老所担忧的。
崔老夫人听到这里,忍不住扶着头呻吟起来。她这一呻吟,崔子映和崔五夫人都急了,两人连忙热敷的敷,叫婢女的叫婢女,忙活了一阵后,等崔老夫人好一点了,两女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们才刚刚松掉这口气,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阿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主母可在?”
崔老夫人向来治家很严,她虽然是在病中,可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却被人瞒着不让她知道,那后果是相当严重,所以明知道现在崔老夫人不能理事,崔五夫人还是开口叫道:“进来吧。”
阿五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直低着头,行了一礼后,阿五颤声说道:“老夫人,十九爷在路上遇到劫匪,昨晚……亡故了!”说到这里,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封血书递到了崔老夫人面前。
崔老夫人颤着手去接,却半天握不住,崔五夫人连忙伸手接过,她朝血书看了一眼,含着泪说道:“这是护卫写的,他说,十九叔自从知道家族大计已定,举族迁往后周后,便欣喜异常。因当时处境特殊,他直用了半年时间才得已成功逃离。这一路上甚是顺风顺水,眼见就要到徐州了,十九叔更是兴奋得日夜都睡不着。三天前,他们遇到一伙劫匪,不过他们那些人甚是机智,十九叔更是能言善辩,那些劫匪劫持了他们两天后,昨天本来是把包括十九叔在内的几百人都放了的。可在昨天晚上子时许,那些劫匪内部突然出现叛乱,有一些劫匪返转回来想抓住十九叔他们。十九叔率人与他们对峙,原本,那些劫匪也不想动咱们博陵崔氏的人,一直对十九叔都是有意放水,可拼斗过程中,十九叔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手中长剑飞出,竟好险不险地的刺中了那劫匪首领的亲弟。因心痛弟弟之死,所以那些劫匪首领当场就把十九爷的脑袋砍下祭了旗……”
崔老夫人虽然与这个崔十九并不亲厚,再加上崔十九本来是个庶子又在外多年,算不得崔氏一族的中心人物。可自从崔子轩在后周皇帝柴荣身上下注以来,崔氏一族便顺风顺水,近一年了,崔氏一族的子弟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所以,陡然得到这个消息,崔老夫人痛得眼前一黑。
又是一阵忙碌后,当再次听到外面有人急报时,崔五夫人便想不动声色地把人劝走。可她这里才使出一个眼色,闭着双眼的崔老夫人便森寒地低语道:“早就说过,只要我老婆子还没有死,这个家里发生的大小事都必须禀报于我!”
她艰难转头,朝着崔子映命令道:“子映,扶祖母坐起。”
崔子映连忙抹了一把眼泪,扶着崔老夫人倚着床头坐直。
这时,崔老夫人再次命令道:“让外面的人进来!”
“是。”
转眼,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便大步走了来。他一看到崔老夫人,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哑声禀道:“老夫人,徐州金矿传来急报,昨晚子时许金矿突然出现山顶崩塌,耗费儿郎半载光阴挖出来的黄金尽数被埋,在场所有的矿工和看守儿郎尽数毙命!”
几乎是这个中年人的话音一落,崔五夫人等人便发出了一声倒吸气的声音!
如博陵崔氏这样的家族,在世道太平时曾经探测出了一些金矿所在,按老习惯,他们知道地方后,只是派一些人暗地里盯着,没有到得关健时候,有些金矿他们是不准备取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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