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秋季,昼夜温差很大,又是在这种露天里,司徒辰只怕银笙此刻又冷又饿,还失了方向。一想到他的笙儿此刻正一个人不知有无助,司徒辰的心中就更焦急了。
“嚯,嚯。”
司徒辰发现座下一向听话的“漆夜”却在此时止步不前了,不由得轻喝几声,想催促它接着走。只可惜,无论司徒辰怎么催促它,“漆夜”就是止步不前,原地转起了圈。
司徒辰见“漆夜”表现得如此反常,不由得下马亲自探了过去。
也幸好是有了“漆夜”事先的提醒,司徒辰发现原来再往前去的路就变成了泥泞不堪的沼泽,走在这样的路上,就连他都只能凝神聚气,小心翼翼地用轻功一路轻踩过去,更别提像“漆夜”这种大块头的战马了。
难怪“漆夜”到了此处,无论如何都不愿向前了。
司徒辰无法,只得将“漆夜”放在原地,让它等着自己,而他却是继续朝前寻了过去。
司徒辰脚尖轻点,靠着横在这片沼泽中的几根朽木作为着力点,一路跳到了对岸,却是眼见那几根被司徒辰踩过的浮木因为受了力而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咕噜咕噜”,那沼泽滩似一个无底的黑洞,几段浮木不过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泥地里的几个泡沫还标示着那几段浮木的位置。
浮木尚且如此,司徒辰简直不敢想,若是一个人不小心陷进去了,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司徒辰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这幻林极大,除了初入林的四周与外界接壤,土质还比较硬以外,越往里去就越加湿软。等再往里去,就是大大小小,遍布四周的一个个沼泽滩了。
由于并不知道那里是实地,那里是沼泽,即便是司徒辰,每一步也走得小心翼翼的。
正在司徒辰漫无目的的寻找银笙之时,却偶然间在地上发现了一块破碎的白布条。
司徒辰捡起来仔细一看,认出这白布并不是普通的料子,而是云锦苏绣的织花锦布。
用得起这料子的人并不多,而且从这片残布外观上来看,还新得很,定是最近才被人仍在这里的。
司徒辰以此布片为圆心,朝周围都搜寻了一遍,果然在向东相隔百步左右的位置又看见了一条相同的布料子。
“呵,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司徒辰手中握着这两块残布,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他的笙儿是那般与众不同,又怎会向其他女子那般被困林中就束手待毙?
这布条既可以给来找自己的人作为线索,又可以给自己标明方向,免得自己一直在附近打转都不知晓。
一般在野外迷了路的人,只要稍微有点常识都知道要在一路上留下标记。
不过,这些人里头并不包括那些养在京城里的闺阁小姐,那些都是温室里的花朵,别说一个人迷路在了野外,便是就将她们赶出府里,她们也会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活活饿死在街头。
所以,看见银笙居然还能冷静的知道沿路做记号,司徒辰已经对其刮目相看了。
司徒辰顺着银笙一路留下来的记号寻了过去,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在前方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笙儿!”直至此刻,司徒辰才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在得知银笙有可能会从此消失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司徒辰终于感受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司徒辰一把将小小的人儿紧紧拦在了自己的怀里,只有怀中再次感受到银笙那真实的触感,司徒辰那颗无处安放的心才又重归了原位。
到了这一刻,司徒辰才终于知道,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银笙竟已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了所有的位置。若没了银笙,他真不知道,自己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抱得我太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银笙闷闷的声音从司徒辰的怀中响起。
司徒辰稍稍松了些手中的力道,却是依旧环抱着她不肯放手,顺便还将自己的头埋在了银笙的颈窝里。
“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知道你进了幻林有可能再也回不来的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静止了。”司徒辰低着头,一阵阵均匀的气息吹拂在银笙的脖子上。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慢慢的说出了这句话。
此刻,他甚至有些害怕自己再一眨眼,银笙就不见了,而自己则只是在这林间做了一场太过真实的梦。
银笙被司徒辰这般抱着,耳畔传来的是他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既规律而又让她觉得异常的安心。
突然,银笙只觉得项间有些凉凉的,似乎是有几滴水落了下来。
难道是司徒辰在哭?
银笙不禁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吓了一大跳,只是她很快便发现这似乎是真的。
银笙紧挨着司徒辰,此刻正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身子有些微微的发抖。
银笙愣住了,这个从少年时便厮杀在西北战场上的男子,这个谈笑间便让胡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他是闻名西北的战神,更是如今朝堂里威风赫赫的幽王。然而,正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在这片密不见人的森林中抱着自己在哭!
谁说热血男儿便不会流泪了?只是他们通常都会把这份脆弱深藏在心底罢了!正如那驰骋在雪原里的战狼,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月亮舔舐着白日里战斗时留下的伤口。
一想到这些,银笙的内心突然软成了一片,眼眶也一酸,泪险些流了下来。她缓缓地伸出双手,回抱在了司徒辰的腰间,试图通过自己的方式,带给他一些支持与安慰。
察觉到银笙回抱过来的双手,司徒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而后便是更热烈的回应。
司徒辰的唇贴在银笙细长的脖颈上吻了起来,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一路蔓延至她的下巴。
司徒辰的吻是那么火热,与缠绵悱恻的耳鬓厮磨不同,那是如同开遍在西北大漠里千日红,星星点之间却是连成一片,远远望去仿佛整个山坡上都燃起了一片烈火。
司徒辰在银笙的唇边顿了顿,最终还是吻了上去,将银笙心底的叹息也一并封在了唇舌里。
良久,司徒辰才开口道:“想想若是我们就这样一直留在这片密林里,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他一贯特有的坏笑。
银笙羞红了脸,道一声,“这林子里除了植物,就连一个活物都没有,还有很大的瘴气,待在这里有什么好的?”
“当然好啦”,司徒辰满足的看了银笙一眼,笑着说:“对我而言,只要有笙儿在的地方,就是人间最美的仙境!”
银笙听了这话,脸红的更厉害了,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绯腹:怎么这厮越来越会说这些好听的话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来的?
仿佛是看懂了银笙的心意,下一秒司徒辰便又补充一句,“笙儿可是觉得我说的这些话太假了?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殊不知,情之所至,无师亦可自通呀。”
银笙懒得跟他再讲下去,好像无论怎么说,他都能找到自己的理由似的。于是,银笙干脆开口问道:“这片林子雾气大,又到处都是沼泽,我们该怎么出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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