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黎见司徒凛同意了自己的请求,点了点头,又命內侍取来一只碗及一把匕首。
当银晃晃的匕首在司徒凛的胳膊上轻轻划下的时候,瞬间,那汩汩的鲜血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滴一滴的从刀口处冒了出来。
箫黎的下手极有分寸,不过是浅浅一道口子,才一会儿血便止住了。他将司徒凛的伤口用布包扎好之后,便取来刚开始用于接血的碗,将银针放在碗中探了探,随即取出,放在眼前细细查探了起来。
果然,一切正如他们当初在国公府时讨论的那般,针尖并无发黑的现象,也就是说,如果仅仅用银针试毒,是试不出来的。
只不过,虽然用银针查不出来,但从司徒凛的血液之中,箫黎还是看出了一些问题。
“陛下,您的头风之症,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箫黎放下了碗,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司徒凛见箫黎问起自己的病,便如实答道:“有几年了,大概是两年前左右的样子吧。这个与朕中毒有什么联系吗?”
“自然有”,箫黎点点头道:“如我所料不差,陛下治疗头风之症的药方之中必有一味细辛对吗?”
箫黎才刚说完,白若彤便唤来王太医问,“陛下头风之症可是由你诊治的?”
王太医点点头,“不错,正是微臣亲自诊治,并且开下的药方。”
“那么这药方之中可有一味唤作细辛的药?”箫黎一听王太医承认了,连忙追问起来。
“不错,这细辛有祛风,散寒,行水,开窍的功效,对治风冷头痛也是极好的。这有什么问题吗?”王太医对于箫黎还有些不服气,所以回话的口气依旧有些呛。
箫黎听王太医这么说,微微一笑,“问题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王太医对于细辛的用量是否备注过呢?会不会用过量?”
箫黎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王太医立马给打断了,“箫公子这是何意?王某虽然不像你一般有一个神医作师父,但是好歹也是医术世家出身。这‘细辛不过钱’的道理也还是懂的!在开药方的时候,我也曾特意强调过细辛的用量,又怎会出现用多了的情况?”
“然而,现在陛下的身体状况明明白白就是因为细辛过量所导致的!”箫黎解释道:“细辛虽是一味草药,并且对治疗陛下的头风病有好处。但只要是懂医理的人就都知道,细辛有小毒,人若服用细辛过量会出现身体麻痹的情况。所以才有‘细辛不过钱’的说法。尤其是自从陛下患有头风症之后,这个药就没停过,长期服用,必定增加身体内的脏腑负担,使五脏六腑衰老得比一般人要快。最后,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这么说,原来是王太医要害朕?!”司徒凛听了箫黎这一番解释,看向王太医的目光顿时就变得骇人了起来。
被司徒凛这种目光一注视,王太医直接就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陛下,不是微臣害的你啊!微臣当日所开的药方,那是严格按照用量标准开的,就连药方的存档都还放在太医院里呢!不信的话,陛下可以调出来看一看呐!”
刘皇后听到这里,忍不住朝章太医瞥了一眼,道:“既是如此,章太医,你就去太医院一趟,将王太医此前开的药方取来给大家看看吧!”
“是。”章太医面上不动声色,直直朝门外退去。
刘皇后与章太医之间的眼神互动虽然隐蔽,却还是没能逃过司徒辰的眼睛。他见章太医离开了大殿,连忙朝身旁的漓星使了个眼色。果然,漓星在收到这个讯号之后,也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章太医这一走,便是许久,正当大家都等得快不耐烦的时候,门外却有一阵嘈杂的声响传来。
“老实点,你还是直接跟我去陛下面前解释吧!”这说话的人正是漓星,只见他一手拿着两张纸,一手提溜着章太医的衣领,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章太医直接拎到了司徒凛的面前。
刘皇后见此情况大骇,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见司徒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漓星看了司徒辰一眼,见司徒辰点了点头,便朝司徒凛行了个礼道:“回禀陛下,卑职本是打算去殿外寻找如厕之所,不料却正好看到了章太医。卑职听说章太医是奉命前往太医院去取药方的,然而他出了大殿之后却是往凤仪殿的方向走。卑职觉得奇怪,所以便跟了过去。哪成想竟让卑职远远看到章太医正好在与皇后娘娘身边的王公公交谈,并且卑职还看见王公公亲手交给了章太医一张纸。待卑职过去的时候,王公公已经走了,而章太医竟然准备原路返回,根本不去太医院!”
漓星说到这里,扬了扬手中的两张纸,继续道:“卑职上前一看,王公公交给章太医的正巧是一张药方。于是,为保险起见,卑职又押着章太医去了太医院一趟,将王太医存在太医院的药方也给找了出来。果不其然,这两张药方除了在细辛的用量上写的不一样以外,其余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卑职便将章太医押来交给陛下审问了。”
“皇后,这件事你要怎么解释?”司徒凛听到这里,心中更是寒凉一片,莫非跟随在自己身边多年的枕边人,竟然是一心想要毒害自己的黑心毒妇?!
“陛下,这些臣妾跟您一样,也一点都不清楚啊!”刘皇后见司徒凛问到了自己的头上,连忙跪了下来,打死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陛下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凤仪殿中搜一搜,看看臣妾到底有没有加害陛下!”
刘皇后很清楚,自己在来的时候便做好了两手准备。若是司徒凛的中毒之症没有被查出来当然是最好的,一旦被查出来了,就让王炳义做一份假的药方交给章太医,将一切的罪责全部都推到王太医的头上。然后,再把宫里那些细辛的药渣处理掉,如此一来万无一失。
只是,让刘皇后没想到的是,章太医与王炳义在交接的时候,居然会被人给发现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不要紧,只要宫里的那些药渣被毁,她还是可以咬死不松口,反正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也不能随便治她的罪。司徒凛已经时日无多了,只要坚持一段时间,自己的皇儿一登基,自己便成了名副其实的皇太后,谁还敢来过问这些事?
刘皇后心里想得好,只是她还来不及得意,又有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过来,“搜我看就不必了,这证据已经给皇后娘娘您带来了。”
这声音清清冷冷,正是银笙一贯的嗓音。
“笙儿,你怎么来了?”司徒辰看见是银笙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银笙手中正拎着一小只布口袋,冲着司徒辰笑了笑,直接将那口袋扔到了刘皇后的面前,“皇后娘娘是在等王公公收拾残局吧?可惜了,王公公他才刚把凤仪殿里没用完的细辛以及药渣收拾起来,还没等走到御花园里埋呢,就被我给抓住了。”
银笙笑得一脸讽刺,“这细辛乃是治疗风冷头痛的,且不能单独药用。皇后娘娘的宫中一下子有这么多细辛,可否解释一下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52书库推荐浏览: 云深枕酒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