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妇人张嘴便拿银笙与那些绣娘相提并论,老夫人的眉当即皱紧了,脸上也露出了不快:“好孩子,适才见到你过于高兴,倒是忘了向你介绍了。”边说边将目光看向了坐在韩氏对面的那妇人:“这是你二舅母沈氏,前段日子你二舅舅右迁到了京中,房舍府邸还未添置妥当,所以一家子暂时居于国公府。”
原来她便是沈氏!
银笙经老夫人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上一世这个所谓的二舅舅尉迟郢右迁的事。说起这个二舅舅,前世这一家可是把尉迟府闹腾了个鸡飞狗跳了好久。直到尉迟南忍无可忍最终宣布彻底与尉迟郢断绝兄弟关系,这才使国公府得以脱身。不过,前世这些事银笙也都只是耳闻,却并未见过二房这一家子的人。
银笙顺着老夫人的目光望去,只见此妇身着弹花暗纹锦衣,下穿一条暗花细丝褶缎裙,这一身虽则看起来富贵,只是难免一身的乡绅土财的作派。特别是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的韩氏,如此一来,更衬托得沈氏的小家子气了。
银笙让她是长辈,非但没有计较沈氏前面的孟浪之语,反而朝着她微微一笑,又行了个礼,完全没有轻视之意。
反倒是这个沈氏,心安理得的坐在一旁承下了银笙的礼后,却并未再做任何表示,看来还真将自己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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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归来 第40章 初见香晚
老夫人见沈氏如此做派,眉不禁皱得更紧了。虽然她早就听闻沈氏是个商户女出身,但如今实实在在的看见沈氏如此小气,亦不免感叹她的不入流。但想到她只是暂居,便也不予计较了,却是不再出声。
尉迟府本是一贯的好家风,怎么如今会出了尉迟郢夫妇这样的子孙呢?
这事情还要从老国公的时候说起。
传闻老国公在娶了尉迟老夫人之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本将日子过得十分美满,怎料天意弄人,尉迟老夫人在生头胎的时候早产,不但婴儿没有保住,连带着自己的身子也受到了损伤。
然而即便如此,老国公也依然没有提出想要纳妾的事情。
日子一连过了三四年,直到有一次老国公奉命去郢地治理灾祸,遇到了刺客袭击,恰巧被当地一女子救了下来。那女子的亲人皆在那场灾难中丧生了,她一人无依无靠,老国公想着报恩,便将那名女子带回了京城家中。
后来,因为尉迟老夫人迟迟没有再怀上,家中长辈便做主要给老国公纳妾。
正在这时,那女子却突然跳了出来,自愿请求做老国公爷的妾室甚至侍妾。当时那女子言语恳切,只说是为了偿还这么多年来尉迟府众人对她的照顾之恩,若她有所出,自愿寄养在尉迟老夫人名下,自己只当没有生过这个孩子。
尉迟府一家都被她的话感动了,且又考虑到她在府中几年,并无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而且知根知底的,这才同意了下来,将她纳作了妾室。
也不知是有了纳妾一事的冲喜还是这么多年来调养的效果,没过多久,尉迟老夫人便怀上了现在的国公爷尉迟南。因为有了真正的嫡子,所以在这之后,那女子所怀的孩子也就自然不用寄养在尉迟老夫人名下了。
因为老国公与那女子相识在郢地,所以她的孩子便取名作尉迟郢。
然而小户人家出身的,到底是眼皮子浅了些。许是尉迟府一家对她们母子俩太好了,那女子见自己已然成为了老国公爷的妾室,后又有了一儿傍身,渐渐的胆子竟大了起来。平日里没少调三斡四,时不时还总是给自己儿子灌输一些嫡母的坏话,好好的一个男儿竟让她给教坏了。
也正是为了这事,老国公爷一直觉得有愧于尉迟老夫人,却又碍于仁义情分没有将那女子赶出府里,只不过却再也没有见她罢了。
那女子越发觉得怨恨,直至后来抑郁而终,所以二房与大房的关系也一直都不是很好。
本来二房一脉就是庶出,并非老夫人亲生,后老国公去世,恰逢二老爷要调往沧州任职,二房便以此为由要求分家,而老夫人亦乐得自在,自然同意了。这一去就是十数年,直至如今尉迟郢右迁了回来。
大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韩氏怕场面尴尬,连忙接过话继续介绍了起来:“坐在你二舅母旁边的是你的小表妹玉茹。”
银笙顺着座位望去,见到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生得一张圆圆的脸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银笙头上的一支白玉簪子。
银笙笑了笑,从头上拔下了簪子递到她的面前:“初次见面,也没带什么像样的礼物,这个便送给妹妹,权当纪念吧。”
这簪子看似普通,却是用一整块的羊脂玉精心雕琢而成,价值不菲。惠月见银笙要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正准备开口,却被银笙暗暗拦住了。
玉茹盯着银笙手中的羊脂玉簪眨了眨眼睛,倒是很想收下,但还是回过头去望了自己的母亲一眼,显然是在征求沈氏的意见。
沈氏自然也看出了自己女儿对这簪子的喜爱,于是冲着女儿笑道:“既然是你表姐送你的,你就拿着吧。”
沈氏才因自己女儿得了见面礼而高兴,全然忘了银笙给她行礼时自己分毫未予,却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道悦耳的嗓音:“原来姐姐在这儿,倒让妹妹好找。”
话音刚落,一位美丽的女子出现在了花厅门口。
此时正值晌午,耀眼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让望向她的银笙微微眯起了眼睛。那是一个柔媚如水的女子,穿着一袭素雪绢裙,往门口一立便让人无端产生一种柔弱无依的感觉。然而她的出现,却让沈氏原本的一脸喜色变得荡然无存。
银笙瞧了瞧沈氏的脸色,心中微微有些诧异,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不禁变得审视起来。
沈氏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仿佛刚吞了一只苍蝇进肚子里,便连国公夫人韩氏也愣了愣,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女子却似没有看出众人的尴尬,大方地站在门口朝着众人行了礼,又微笑着面朝银笙福了福:“想必这位就是表小姐了吧,当真也是一位美人了。我是你二舅舅新纳的小妾香晚。”
香晚的话让银笙更惊讶了,前世她虽与二房一家不曾见面,却也知道前世的二舅舅只有沈氏这一个正妻!倒不是说尉迟郢有多喜欢这位妻子,而是这个沈氏有娘家这么个厉害的靠山。沈氏的娘家虽然是商人却并不普通,而是在户部有关系的一个皇商。尉迟郢之所以能在官场上一路顺遂也和沈家用了大把的钱给他铺路有关系,就连这次的右迁,那也是靠沈家出了不少的银钱。
正因如此,沈氏才能在二房过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尉迟郢是不可能突然多了一个妾室的呀!
更何况,最为让银笙在意的还是眼前这个人的气质。
眼前的人虽只穿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绢纱白裙,全身却自有一股优雅的气质流露出来。从举手投足中便可看出她曾接受过很严格的教育,教养比起沈氏好了太多,况且她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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