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笙这边准备得极快,不过一刻多钟,就已一身素服的赶到松鹤居了。
银笙才进门,就看见荣道轩和荣老夫人也已经一身素服的坐在大厅里了。
见银笙过来了,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看到她没什么不妥之处,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父亲,听说平西王爷战死沙场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前段时间不是才传来了捷报的吗?”此时,恐怕也就只有荣道轩才稍微清楚一点内情了。所以,银笙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荣道轩此刻正皱着眉,显然也在烦心着什么,听银笙问起便回了句:“对于这件事,满朝文武亦是感到十分惊讶。按理来说,狄人居无定所,并不会生产耕种,每到冬天都是他们一年之中最为难熬的时候。况且今年秋天,他们才大败而逃,根本无力再犯才对。正因如此,朝廷根本没有留太多士兵在西境。谁知,狄人突然就来袭了!”
很显然,荣道轩和银笙所想是一样的。其实,又何止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料到,戎狄会在此时来犯。
银笙突然想到前段日子发生的事,原来……
“不说这么多了,如今平西王爷的遗体运回了京城的王府,我们还是赶紧去吊唁吧。”荣道轩猛然想起自己赶回来的真正目的,连忙起身催促。
车外,铃声依旧清脆,原本热闹的朱雀大街,此刻却是安静极了。原来,平西王爷战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京城中的百姓闻听此消息,纷纷在自家门口吊唁起来,以缅怀王爷的在天之灵。
走在熟悉的路上,银笙不由得感慨了起来。遥想一个多月前自己还是来王府参加喜宴的,一个月后平西王府却是换了副景象,可见当真是世事无常!
银笙跟在荣道轩和荣老夫人身后一起去了王府的前厅。才刚进门,就见前院密密麻麻站了一院子的丫鬟、小厮。
灵堂里,白侧妃带着庶子、庶女正跪在地上哭得伤心。而相反的,平西王妃此时却独自跪在火盆旁边,漠然的烧着手中的纸钱,一张一张,慢慢地放下去,那专注的表情,仿佛正在做着某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这模样,看得银笙亦心中一疼。
荣老夫人走过去安慰了王妃几句,便带着银笙一同出来了。
“喂,这里。”
银笙正站在老夫人身后,突然听见假山方向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是谁?”银笙回头望去,果见一男子正站在假山旁朝自己勾了勾手指。
银笙看了眼一旁的老夫人,只见她正和某个官家夫人聊天,便悄悄退了几步,转身朝假山方向走了过去。
“世子不在灵前尽孝,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银笙走近一看,只见那男子穿着一身雪白的孝服,心下便已然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果然,那男人听见银笙这般称呼自己,笑了起来:“嗯,还算是个聪明的。既然是这样,那么你应该也知道我就是那个黑衣人了吧?”司徒辰一笑起来,连眼睛都微微弯了,那双明亮的眸子果然如同传言一般,似沙漠里的两泓清澈的泉水。
这还是银笙第一次看见司徒辰真正的模样,不同于司徒烨的白皙肤质,许是一直在沙场征战,司徒辰的肤色更接近于健康的小麦色。两条刀刻似的眉下,有着一双十分深邃的眼睛。
司徒辰只是玩味的将两只手放在胸前交叠,往假山旁一靠,便无端让人产生一种无法靠近的压迫感。
“不错,我虽不曾见过你的面貌,但却认出来了你的声音。”银笙也不隐瞒,直接将实情说了出来。
“大家都在灵堂里吊唁,为何你却跑了出来?”
银笙仔细端详了司徒辰一番,却并未发现他的神色里有任何的悲伤,心里不由得替平西王鸣起了不平。
司徒辰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银笙并不清楚,但是平西王却是银笙所敬仰的人。
许是国公爷尉迟南十分佩服平西王,银笙还住在国公府里的时候,经常听舅舅提起这位王爷的英勇事迹。一想到平西王故去,作为嫡子的司徒辰不但面无悲色,还跑出来躲懒,银笙不禁低看了司徒辰几分。
“他们吊唁他们的,我在这里歇我的,又与你何干?”司徒辰见银笙突然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变了,不由得起了玩性,决定逗逗她。
银笙见司徒辰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不由怀疑之前他传回京中的名声是否属实。这副样子,怎么看都是个不忠不孝的恶劣子弟,银笙不自觉地就微微摇了摇头,表情更加失望了起来:“确实与我无关。只是世子躲懒的时候可要小心,莫被有心之人看见了,到时去圣上那里参你个大不孝的罪名!”
银笙对于这样的司徒辰感到十分失望,当下便也失去了与他聊下去的兴趣,转身回到荣老夫人身边去了。
“倒是个有点意思的!”司徒辰尤靠在假山旁自言自语。
“呵呵,吊唁不过是做给活着的人看的。堂前、院内,一个个哭着的,又有几个人是真心的呢?”司徒辰眸光一暗,没人发现他抱在胸前的手紧握成了拳。
第一卷 归来 第57章 五十大寿
平西王府的丧礼办了月余,当今圣上感念亲弟为国捐躯又接连发了三道圣旨,好一通追封。只是逝者已矣,再多风光也不过是活人看见罢了。
圣上思及自己的弟弟只留下了司徒辰这么一个嫡子,再不愿冒险把他放回西北去。于是,另派朝中武将去接管了西北二十万大军。
至于司徒辰,则继承王位,留在了京城里。
老王爷的死再轰动也不过是一时的,日子却还要继续过下去。朝廷上下在沉寂了一个月后,又恢复了往日里歌舞升平的模样。
胤城的酥风早已吹软了名流富贵们的骨头,又岂是死一个平西王就能唤醒的?
银笙站在窗口,遥望远方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想到京中那些依旧醉生梦死的贵族,不禁对大梁的前景担忧了起来。
“小姐,夜已深了,明天一早您还要早起呢。”绿染走过来,朝银笙的身上披了一件银鼠毛斗篷。今夜是绿染值夜,方妈妈带着红嫣已经下去歇着了。
明日就是老夫人的五十大寿,银笙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早已准备多时,想到一早还有客人要招待,银笙转身回床上歇下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银笙寅时一刻便醒了过来,想到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立马叫醒绿染,翻身下床洗漱。
“今年不同以往,是老夫人过的整寿,自然格外隆重些。待会儿吩咐下面的人,做事都仔细着点,不要出了岔子才好。”银笙边让红嫣梳着头,边在一旁叮嘱绿染。
而方妈妈则是在衣柜前捣腾了好久,才拿来一件桃色绣蔷薇花锦衣,一条霞彩千色梅花裙,道:“小姐今日就穿这一套吧?看着喜庆些。”
银笙回头看了一眼,笑着点头道:“妈妈挑的自然是好的。”其实,银笙很少穿红色的衣服,但偏偏老夫人很喜欢,说女娃儿就该穿得活泼些,看着也讨喜。如今,既是去给老夫人贺寿的,银笙自然要按着老夫人的喜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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