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公公见银笙好奇司徒逸的情况,笑了笑:“这位七殿下的生母乃是祺贵人,位份不高。在生完七殿下以后又一直久病缠身,渐渐的也就失了恩宠。”花公公的话虽不多,但短短两句便已点明了许多事情。
在这后宫之中,唯有恩宠才能让一个女人活下去。祺贵人既是位份不高,说明并没有强大的母族做靠山,又久病缠身。后宫里的女人那么多,不乏年轻貌美,家世又好的,渐渐的,估计连皇上都把她给忘了。
至于司徒逸,自然也因为母亲的原因,跟着备受冷落。毕竟,这宫里的人,最是会看菜下碟的。没有恩宠,活得甚至还不如一个得势的宫人。
银笙沉默不语,花公公却继续说道:“不过奴才想提醒小姐一句,七殿下再不济,那也是皇子,自然有他该有的待遇与尊荣。这宫里,苦命的人太多,小姐若是都想同情,只怕是同情不过来。”
银笙见花公公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又浮现了出来:“多谢公公的提醒,银笙记下了。”
花公公知道银笙是个聪慧之人,一点就透,于是也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宫门已经到了,洒家就送小姐到此,请荣小姐自己出门吧。”
银笙又朝花公公行了个礼,缓缓朝着宫门前停着的马车走去。
直至银笙又重新坐在了回府的马车上,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今日的皇宫之行,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只不过,银笙心中清楚,待会儿到了相府,还有荣道轩在等着自己。
自己贸然被召进宫中,荣道轩肯定会问太后都与她说了什么。银笙知道,这是个拖住荣道轩与司徒烨合作的好机会。想到这里,银笙刚刚放松的身体,又紧张了起来。
第二卷 诡谲 第96章 无稽之谈(一更)
夕阳将最后一丝余辉洒向大地,天空的另一头,已有一轮圆月从浅碧色的空中升了起来。
路的尽头传来马车清脆的铜铃声,那是银笙的马车从宫中驶回了府邸。
铃声戛然而止,马车停在相府门前,车上的马夫勒停了马,利索的跳下车来,从车上取下圆杌垫在地上,这才在车外请示银笙下车。
银笙才刚下马车,早有司阍的小厮候在一旁。那小厮见是大小姐回来了,连忙朝银笙请了个安,然后道:“大小姐,老爷请你去书房一趟。”
银笙点了点头,心内则早已想好在马车上的时候就预演了一遍的对话。
此时的月亮已经彻底升上了夜空,下人们开始在整个相府里燃上一只只明亮的蜡烛。华灯初上,点点的烛光将右相府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辉之中。银笙伴着这样的月色,走在花园的回廊下,恍惚间使回府的她产生了一种归家的感觉。
然而这种错觉只是短暂的,下一刻荣道轩的问话将这温馨的氛围瞬间给打破了。
“回来了?”荣道轩站在书房的灯下,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银笙,口中说出的话却比夜风还要冷上几分:“为父以前倒是小看了你,只当你是性子孤僻,不愿与人相交,所以才日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却不想你虽待在府中,却照样有办法让太后都召你入宫觐见呢。”
荣道轩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银笙,耳边回响起的是前几日下午无意间在府中下人们那里听到的对话。
“嘿,听说了吗?柳姨娘去了趟倚梅阁,直接就说着胡话被抬出来了。你说,这倚梅阁是不是有点邪乎啊?”
“嘘,小声点,可别被别人听见了。要我说邪乎的哪里是那倚梅阁,分明是住在那里的大小姐吧!你想想看,这不到一年多的时间里,跟大小姐作对的人有哪个是有好下场的?”
“打住打住,大小姐你都敢议论,我看你才是不要命了。”
“哎哟,你瞧我这张嘴!得得得,管他谁是谁,咱们还是快去打扫咱们的吧。”
“你可知你已被太后封为县主了?”荣道轩停顿了片刻,有些迟疑地问道。
县主?银笙自己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惊,她只想着能不被太后怀疑便好,却从未想过太后竟然会如此高待自己。
银笙虽然惊讶,心中更为奇怪的却是荣道轩今日突然转变的态度。按理来说,自己虽不为荣道轩所喜,但在血缘上毕竟还是他的女儿,这一点就算是银笙不想承认也没办法。自己被封为县主,那应该是整个相府的荣耀,为何荣道轩现在却这般冷言冷语的对她呢?
“笙儿确实日日待在府中,足不出户,唯有月初的时候进宫去见了一次月表姐。也是那一次,恰巧在宫中偶然遇见七殿下落水,将他救了上来。太后娘娘此次召见笙儿多半也是这个原因。”银笙心中虽然疑惑,却仍与花公公那日同荣道轩说的那般又解释了一遍。
“至于县主,笙儿在离开的时候并未听太后娘娘提起这事,倒是在临走前赐给了笙儿一块玉牌,说是凭此牌可随时出入皇宫。”银笙回话的语气一如往常一般,波澜不惊,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荣道轩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点,却仍旧不住地盯着银笙的脸看,还时不时地用眼睛偷瞄几眼地下。这些细微的动作,全部一一看在银笙的眼里。
“你……”荣道轩想了一会儿,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竟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父亲有什么想问的,但说无妨。”银笙也实在是搞不懂荣道轩今日吞吞吐吐的究竟是想干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日子变了很多?”荣道轩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
银笙听完这句话,心中一动,脸上却仍旧面不改色,反问道:“父亲此言何意?”
荣道轩见银笙这么问了,索性也把话挑明了:“为父前几日偶然途经花园,却听见府中的下人们在传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荣道轩顿了顿,瞥了眼银笙此时的神色,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妥,又接着说道:“他们说你自从去年中秋皇宴上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不但做事变得雷厉风行了不少,便连手段也强硬了许多。为父观察了你几日,确实觉得有些不妥。”不然,荣道轩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个女儿是用了什么办法,竟引得初见她的太后都能对她如此厚待。这,不是妖术,又是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银笙听了半天,这才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荣道轩竟听信这种不靠谱的谣言,真将自己当成妖怪附体了。
银笙突然间的大笑,吓得荣道轩真以为引得妖孽不满了,脚下不由自主地就后退了两步。
荣道轩这副模样,心中分明是已有十之八九相信了这个谣言。想到这里,银笙真的觉得讽刺之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一个从来只肯见着自己所想见的,听着自己所想听的,却唯独次次都未信任过她的人!
从前,她只当荣道轩是被那群有心之人利用了,蒙蔽了他的眼睛,所以才会误会自己。可是现在,他竟然宁可去相信这种毫无根据的无稽之谈,也不肯相信这个活生生站在他眼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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