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这儿这儿。”
林贝贝一进食堂就看见齐悦茜坐在靠近门口的一个位置,朝她招手。
食堂里闹哄哄的一派人间烟火,齐悦茜清澈的笑容夹在中间,就像一块不小心从天上掉下来的璞玉。
“我放学没见你,以为你丢下我自己先跑来吃饭了,刚还在骂你没良心呢,没想到你居然才来。”齐悦茜说完,喝了一口汤,咂咂嘴。
“我一下课就跑厕所去了……”林贝贝小声地解释道。
“知道了。”齐悦茜笑,然后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快去打菜吧。”
林贝贝把餐盘往桌上一撂,带着点气势汹汹的味道。
齐悦茜抬眼,看见林贝贝装了满满一盘的麻婆豆腐,青椒炒肉,宫保鸡丁,酸辣土豆丝,手撕茄子,由衷地感叹道:“贝爷,您最近中彩票啦?”
没想到林贝贝只是闷着头吃饭,也不吭声。
齐悦茜多么通透的心思,当下就猜到这股气肯定又和叶熙言有关。
“分我快茄子尝尝。”
齐悦茜想逗她讲话,悄摸摸地把筷子伸向林贝贝的盘子。
谁知偷菜尚未成功,就让林贝贝一筷子夹在了半路,“别动。”
“这不是会说话的嘛,说吧,又是为了叶熙……”
齐悦茜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几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还不时拿着筷子朝着某个方向指指点点。
她顺着筷子尖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叶熙言和季萧雪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谈笑风生。
齐悦茜忙回过头想阻止林贝贝看到这一幕,但已经来不及了,林贝贝神色平静地望着那个方向,眼睛里没有半点波澜,好像一潭死水。
但她很快低下头,扒拉盘子里的饭菜。
周围的议论声就像投到湖心的石子一般,一圈一圈地往外扩大:
“叶熙言和季萧雪什么时候好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人家谈恋爱还需要跟你报备?”
“不过这也太突然了吧?他们两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这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人家季萧雪可是十成十的白富美,一点不比叶熙言差。”
……
林贝贝停下手里的筷子听了几句,然后埋头飞快地把饭菜扫进嘴巴。
“你慢点。”齐悦茜正说着,突然一道阴影覆上来。
“你吃这么急干嘛?又没人跟你抢饭吃。”杨灏说着把餐盘放到林贝贝旁边的空位上,然后朝齐悦茜点了点头。
“咳咳咳……”
林贝贝吓了一跳,呛了个底朝天。杨灏拍着她的背,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他见林贝贝终于缓过劲,又跑到小卖部买了三瓶水溶C100,打开一瓶塞进林贝贝手里,又把另外一瓶推到齐悦茜面前。
“谢谢。”齐悦茜笑笑。
“不用客气。”杨灏人五人六地咧开一个标准笑容,然后扭过头就开始嘴欠,“哪天要是传出去林女侠是让吃饭噎死的,那你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然而林贝贝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扑上来对他左右开弓,杨灏这才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只好悻悻地坐下去吃饭。
三个人沉默地吃着饭,周围的动静却越来越大,丝毫不亚于现场转播:
“天呐,你看季萧雪居然夹了块叶熙言盘子里的辣子鸡!”
“而且叶熙言竟然没生气,还朝她笑得特别暧昧,啧啧啧,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你们说,他们这样算不算是公开了?”
……
杨灏循声望过去,好死不死地拿筷子戳了戳林贝贝,“那不是你那个小白脸同桌吗?怎么跟季萧雪混到一块去了?不过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好像比你们两坐同桌,看起来画面更和谐一点。”
林贝贝的脸一下就黑了,她把筷子一拍,端起餐盘就往外走。齐悦茜朝杨灏摆摆手,赶紧跟了上去。
“喂,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啊!”杨灏在后面喊道。
下午,叶熙言跟班主任交代了几句,二话不说就把座位搬到了教室的最后面。
林贝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心里忽然特别特别平静。
一切终于又回到了原点,他们本就是两条不应该有交集的平行线。
她拿出手机,手指在确定键上停顿了两秒,然后删除了叶熙言的号码。
☆、搭档风波
日子就像煮不沸的开水一样,温温吞吞地走到了天寒地冻,朔风凛冽的季节。
据天气预报说,今年西伯利亚的寒流来势汹汹,影响了全国大面积省市。就连常年不下雪的L市都在十二月中旬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
“你看,外面下雪了。”
不知道是谁小声地惊呼了一句,原本安安静静在上自习课的同学们纷纷朝窗外扭过头去。
白色的绒花在深灰色的天幕间飘成一片,兜兜转转地落到地上,树木光秃秃的枝丫不一会就戴上了一条银色的项链。
林贝贝刚做完数学练习册,眼睛有点疲劳,她望着窗外的飞雪,竟不自觉地发起了呆。
白茫茫的天地间恍恍惚惚地勾勒出三个身影,一个爸爸,一个妈妈,还有六岁的林贝贝。
他们在玩幼稚的打雪仗的游戏。
“贝贝,捏个雪球,我们一起打你爸爸。”妈妈顽皮地朝林贝贝眨眨眼,笑得像没长大的孩子。
“不公平,你们两个人怎么可以合起来欺负我?”爸爸故意横眉竖目。
“家里就我们两个女的,不统一战线,难不成我们要内讧吗?”妈妈说着已经团起一个雪球扔过去。
白色的雪球瞬间在爸爸身上炸开一朵银花。
“哈哈哈,爸爸是个胆小鬼。”林贝贝在一边捂着嘴笑。
“砸吧,砸吧。”爸爸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似乎要举手投降。然后他狡黠地一笑,飞快地蹲下身扬起漫天的雪花,大喊道:“谁让我全世界最喜欢你们两个人呢!”
……
对话在这里戛然而止,都说人的大脑是选择性记忆,不知道何时何地突然触碰到哪个开关,回忆就像羽毛一般轻轻飘落,仿佛是从久远的另一个时空寄来的一封信。
林贝贝记得那年冬天,天气特别冷,但她总能听到爸爸的房间里传来练吉他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条缝,用稚嫩的童音喊了一句,“爸爸。”
爸爸立刻放下吉他,把林贝贝抱起来放在腿上,然后捏捏她胖乎乎的小脸,“看我们家贝贝都快被冻成小花猫了。”
爸爸的手冷得像只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棍,林贝贝把爸爸的手扒拉下来,手心手背翻来覆去地看,那只大手的五根手指头上面都结了一层厚厚的老茧,虎口处带着一个尚未愈合的疤痕,红红的,很刺眼。
“疼不疼?”林贝贝轻轻地往伤口上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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