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涯,回头干啥_摸一凹喵【完结】(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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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那些成了精怪的树妖, 化了人形后嘴里的牙齿也都多是摆设。不似山野里的虎精狐精, 成精之后仍然要吃些肉食来开荤, 牙齿一个赛一个的尖利。化形后的树妖多半仍是留在原地, 用自己的树枝做个躺椅,歪下来晒太阳。

  是故灵璧瞧见寒松从砍倒的树干中拔出一颗牙的时候,就知道此地当真的水深了,树要什么牙?长了也没用啊。

  仔细看了看寒松手中的牙, 从大小上来看似乎属于一个孩童。

  灵璧深吸一口气,呼吸间是林间树木里那种特有的让人安心的香气, 寻找着最后一个借口, 让这颗牙看起来不那么诡异, 也安慰自己此行屠龙不会危险。

  她嘴角抽了抽, 尴尬的笑了几声:“该不会是哪个孩子的乳牙掉了吧?”

  “恰好掉在了树干里吗?”

  寒松将手中的牙收了起来,回过头看向灵璧, 显然不认同她的说法。

  本就笑的勉强,和尚的话一出口,笑容就僵在了灵璧的脸上。和封鸿搭上边儿的果然都没有好事, 怎么全让她摊上了呢。

  垂头丧气的往地上一坐, 双手扶在膝上,灵璧刚想说一句天道不公, 可身下传来一股凉意, 原来是草地上的露水还未全部散去。

  日头已经几近升到头顶, 不过此地的树木长的茂密,枝叶繁茂将阳光挡了个严严实实,草皮上残留露水倒不算太过奇怪。

  提着披风也不起身,顺势坐到了旁边倒下的树桩子上,一手扶在膝上,另一手高高抬起指向头顶。

  “我看这天道不公。”

  明明长虞山道士和卢致远也承了天道功德,怎么不见他俩来善后呢?再说了,封鸿道人还是他虞山道士的师伯,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和寒松不是?

  指着头顶的晴天白日埋冤了一句,灵璧放下手的时候搭在了树桩子上。

  “何物这么硌的慌?”

  掌心传来了异物感,灵璧的目光望着远处那棵高耸入云的树,心里琢磨着那里到底有什么。

  一时没有心情查看掌心的异物究竟为何物,将食指挪过去扣了扣,啪的一声,灵璧的指甲劈了一小块。刺痛从指尖传来,让灵璧将投向远方的视线收了回来。

  指尖已然渗出了血色,虽然明知只消几息的时间这种小伤口就会愈合,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正如狐妖成精后仍会去凡人屋舍里偷鸡吃,树木化形后依旧多留在原地晒太阳,金丹修为的灵璧也依旧难改自己身上的凡人习性。

  将带血的手指送入口中啜吸了一下,淡淡的铁锈味自舌尖蔓延,而鼻尖却似嗅到了更加浓郁的血腥味。

  方才硌在她掌心的,也是一颗牙。

  连忙起身看过去,倒下的树桩子上一连嵌着好几颗牙。特别是那颗将灵璧指甲弄劈掉的牙,大半已经从树桩子里露了出啊来。

  如果说先前寒松手中的那颗,灵璧还能昧着良心说是不是孩童脱落的乳牙,再给一次机会,这话她是决计说不出口了。

  孩童的乳牙,不管家里头爱不爱干净,有没有日夜督促自家的娃儿洗漱,总是白的。可一旦乳牙脱落换上了新牙,想要保持一口白牙就难了。

  树桩子上的牙,不管从大小还是颜色来看,都可以断定其属于一位年长些的人。

  这会儿也顾不上抱怨了,灵璧紧张兮兮的环顾四周,连师尊的巨剑都不觉得沉了,单手提着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一剑劈砍而去。

  “可是封鸿又干了什么缺德事?”

  为了成仙,此人能做出什么事来她都不奇怪。

  寒松自然也发现了灵璧的不妥,在瞧见她起身的树桩时,眉头紧紧蹙起,呼吸都比方才更重了些。

  将手中的禅杖往地上一扔,寒松并不介意草地上的露水,掀起僧袍便坐了下去。

  “待贫僧一看。”

  寒松的双眼闪着凶光,与北山寺里神台上的佛像大相径庭,倒是更像凡间极北之地的佛像一般狰狞。

  双目紧紧闭上,缠着念珠的那只手掐了个法诀,光点自指尖升起,缓缓飘过他的眼。再睁开之时,双眸中的凶光散去,重新恢复了一派澄明。

  灵璧看了一眼后有些感慨,想来即便是新降生的孩童,也没有寒松这般清澈的双眼吧。

  澄明的眸中出现了画面,寒松看到了树中藏着的因果。

  溪谷之中的树木有高有低,柳树杨树错落有致。有成排的鸟儿在树枝上落着,不时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伴着鸟鸣声,还有孩童嬉笑声。几个半大孩子从树后跑出来,你扶着我,我扶着你的往树上爬着。随着树下的孩子越来越多,停在这棵树上的鸟儿统统飞到了别处。

  细小树枝搭就的鸟巢,显然成了这群孩子的目标,一个接着一个的抱着树干爬了上去。

  再常见不过的田园景致,几乎可以在任何一处凡间村落里瞧见。就算是修士的山门里,那些刚刚踏入仙途的娃儿们,如灵璧一样难改凡心的,也会趁着师尊闭关,三两结伴去后山爬树摘果子。

  按理说,这再寻常不过了,偏偏画面中出现了两个叫人不安的身影。

  一个是手持拂尘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眉眼温和的封鸿道人。另一位寒松不识得,只是瞧穿着打扮,似乎也是正派修士的模样。

  二人有说有笑,没有御剑也没有驾云,颇有闲心的在草地上步行。

  “道友约我来此作何?”

  封鸿道人还穿着长石观的道袍,容貌也是自己的容貌。

  与他同行的那位勾勾嘴角,笑道:“前日从天而降一道旱雷,恰好砸在了此地溪谷之中。今日我来取木,特约封鸿道友来观礼。”

  封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雷击木?”

  “正是。”

  同行的修士神情甚是得意。

  将手中拂尘甩到臂弯之中,封鸿道人朝着修士施了个礼。

  “封鸿有个不情之请,道友可否送我一块,他日封鸿定当报答。”

  修士上前双手将封鸿扶了起来:“道友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我约你来取木还能只让你看着不成?”

  拉起封鸿后,修士拍了拍封鸿道人的手:“报答什么的,道友可真是折煞我了。”

  “雷击木难得,贫道岂有白拿的道理?他日道友如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莫敢不从。”

  封鸿抽回手,再次弯下腰行了一礼。

  修士叹了口气,面上颇为无奈。

  “若不是看你这身衣裳,这么规矩,我都要以为你是高岭门的老古板了。”

  两人说着话,一个孩童自他们身边跑过,修士一把拽住了他。

  蹲下身子,将自己和孩童的高度拉到一致,修士神色和善,摸摸孩童的头顶:“娃儿,前日降下的旱雷劈在什么地方了?”

  近日闹山匪,出门前娃儿的父母嘱托过他,若是遇到村外的人就赶紧跑。故而被修士抓住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挣扎,可惜自然是敌不过的,仍旧稳稳的停在原地。

  小娃儿看了看拉住自己的人,身上像是绕着一团光。父亲曾带生病的他去过镇上的寺庙里祈福,此地的二人与寺庙中受供奉的神像有种相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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