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你自残?!”
她看着他,居然眼底一片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一样。
他心里陡然一沉,先是帮她处理脚上的伤口,然后打电话叫来了秦江。
陆辰勋将温柠抱到了主卧,看到站在房间外匆匆赶来的秦江,目光对视的时候格外凝重深沉。
他走出房间,关上门,对秦江说:“她的心理状态好像出了问题。”
秦江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上次陆辰勋枪伤之后他就在温柠的眼睛里看到了自我厌弃的神情。
据他的专业判断,那是——
抑郁症的前兆。
“刚刚她一脚踩在碎瓷片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没有痛感。”陆辰勋薄唇抿起,眼神有几分暗淡,“她是故意的。”
看来已经到自残的程度了。
秦江脸上的表情更凝重了:“陆少,我进去看看她。”
陆辰勋点头,看着秦江走进卧室,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靠在床靠上的女孩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他一贯冷冽的俊脸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越来越深裂痕。
是他把她逼成这个样子了吗?
*
秦江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彼时温柠正怔怔地注视着自己脚上渗血的白色纱布。
男人帮她包扎时,手指擦过她皮肤的触感还留在她的肌肤上。
那是一种像火一样灼烧的疼痛。
她讨厌跟他的触碰,却又必须忍耐这样的触碰。
这些天来,她已经习惯这样的疼痛,因此好像也渐渐失去了痛觉。
温柠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余光瞥到秦江,她淡淡地开腔:“秦特助想跟我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心理状态出了问题,她也知道秦江算得上是顶尖的心理医生。
但是她就是很讨厌有人妄图窥探她的心事。
尤其是,她的心事还是沾着血光。
察觉到她的疏离与排斥,秦江将脸上的表情调整到尽量温和,像是一个来探望的普通朋友。
“温小姐,最近您跟陆少还好吗?”
“挺好的。”温柠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整个人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身体呢?最近天气变冷了,很容易引发感冒。”
“挺好的。”
“睡眠质量呢?有没有很难入睡或者做噩梦?”
“挺好的,没有。”
“那您最近心情怎么样?”
“挺好的。”
秦江忽然停下了连续地发问,镜片下的眼睛中眸光微动,在察觉温柠隐隐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一针见血。
“挺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主动踩上碎片呢?”
温柠把玩手指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她抬眸望向他,眼中的凉薄和讥诮毫不掩饰:
“关你什么事?”
正文 chapter 184 秦江告诉了她很多事情。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说话方式,都是以前的温柠绝对不会有的。
这段时间她的心里一定默默藏了很多事,并且深陷于各种负面情绪,所以烦躁无法自控。
她很排斥他,不愿意说任何事情。
那么他就换一种策略好了。
秦江定了定神,不再以一个下属的身份与她对视,而是冷静地看着她,以一个专业的、能够勘破人心的心理医生的姿态看着她开口:
“那我猜一猜,为什么你会踩上那些碎片。”
他看得见温柠眼底的不耐烦,所以并没有给她开口打断他的机会,而是紧接着继续说道:
“其实你这段时间心情一直都不好,你觉得每天发生的事情都很无聊,你每天早晨起床的时候都没有对今天的生活产生任何的期待感,你像执行任务一样的过完一天。”
“最近你越来越讨厌自己,你讨厌自己没有为父母报仇反而跟仇人生活在一起,并且你还深爱着仇人,你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温柠脸上的冷漠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唇渐渐抿起。
眼中出现了一种茫然又无措的情绪,很细微。
“因为觉得自己有罪,所以你想伤害自己,所以当花瓶打碎的那一刹那,你踩了上去,非但没有感觉到痛感,还感觉到了快感。”
女孩眼中冷漠褪去,茫然渐渐扩大,五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
“如果我没猜错,你甚至动过自杀的念头。”
温柠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秦江。
“秦特助,我该怎么办?”
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冷漠的面具碎了一地,她又变回了那个安静又柔弱的小女孩。
虚掩的房门外,身材高大面容冷冽的男人神色黯淡,烟头落了一地。
在女孩隐隐的抽泣声传来之后,他没再继续听,而是转身进了书房。
他拨通一个电话,烟熏过的嗓音有些沙哑:“张律师,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处理一下。”
*
秦江跟温柠说了很久的话,走的时候夜色已深,温柠站在玄关处,送走他,拉上门的那一刻,脚上原本已经包扎妥当的伤口隐隐地痛了起来。
本来她是感觉不到痛的,可是秦江跟她说了很多话。
她好像又能感觉到疼痛了。
秦江告诉了她很多事情。
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只有天花板上的吊灯闪着橙黄的寂寞光芒。
她抬眼看了一眼二楼的书房,陆辰勋好像一直在里面,待了很久。
刚刚下楼的时候好像听到他在跟陆氏的某个高级秘书通电话,语气很强硬。
不知道他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
温柠咬了咬唇,走上楼梯,在书房前站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男人似乎还在打电话。
于是她终是没有敲响门,而是拐进了书房旁的主卧。
她洗了个澡,热气腾腾的花洒下,她闭着眼睛想了很多事情,秦江跟她说的那些真相环绕在她耳边。
陆辰勋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害死她父母的是他的第二人格。
正文 chapter 185 “陪我一晚,我们明天离婚。”
秦江还说,他手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针眼都是因为注射治疗双重人格的药物留下的。
一旦她离开他,他的第二人格就会占据他的身体。
而主人格就会永远沉睡。
讲完这期间种种因缘巧合之后,秦江叹了一口气,说:
“这完全是天意弄人。温小姐,不能怪他,也不能怪你自己。”
温柠蓦地关了花洒。
原本吵闹的水流的哗哗声突然消失,她突然觉得很难过,也很寂寞。
他们同床异梦了这么多天,身体靠在一起,心却离得远远的。
她甚至连身上的水珠都没擦干,随手套了一件睡裙,开了门就往外跑。
这一刻,她很想好好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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