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友当然没有意见,两手搓在一起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我本来真的想跟她彻底断掉,好好陪在你边上的,但是她,她……”
“怀孕了?”季羡鱼随口接上。
“对!已经四个月了,离婚的时候也没发现,前段时间她怎么联系我我都没回复,昨天准备去跟她彻底做个了断才知道,所以……”
季羡鱼没想到只不过开个玩笑竟然是真的,生活果然处处比小说还要狗血,结婚这么多年都没孩子,离了婚倒是怀孕了,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来,“那我要恭喜你,算是老来得子。”
刘大友脸色赤红,“根据时间来看,那时候我们还没离婚,孩子肯定是我的,你阿姨年纪不小了,怀上也不容易。”
“嗯,所以祝你们幸福。”
“那,那我就先走了,她这两天孕期反应挺重的,需要人照顾,”刘大友说到后面声音渐小,他原本是真的想要永远守在女儿身边,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前妻竟然有了,他盼那么多年都没盼来的孩子在这个时候来了,纵然有些愧对女儿,但他真的很想见证一个小生命从刚刚刚降临到这世上再慢慢成长的过程。
此时的刘大友,已经被老来得子的喜悦所冲昏头脑,全然忘记对外婆的承诺和自己的保证。
季羡鱼低低应了一声。
刘大友看着她平淡无常的样子狠狠心出了门。
季羡鱼盯着关上的大门好一会又低下头,眸中泪光微闪,幸好没有把他真的当做一位迟到的父亲,只有从未在意才能无动于衷——
可是,哪个从小缺少父爱母爱的人会不期待有朝一日会有父母疼爱,刚刚才感受到那么一点,就又消失不见。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没一个好东西!往后她就一个人,没再怕的!
季羡鱼也就感慨那么一小会,迅速归拢好刚打开的箱子,明天就回去,又要跟S市说再见了。
***
炎热的夏天快要过去,安奈如愿以偿的考上S市一所排名全国前三的大学,跟她的大叔系男友在同一个城市。
九月,真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开始。
季羡鱼回到兴源高中复读,这一期间,刘大友没有回来过一次,他已经和赵秀娜复婚,每天都沉浸在孩子即将出生的兴奋之中。
季羡鱼就一个人住在书屋里的小阁楼上,偶尔回外婆的那套小房子打扫一下,避免了长时间触景伤情,而书屋正常营业,盈利所得她会每个月留下学生兼职的费用,包括自己看顾的,剩下全部打给刘大友,分的清清楚楚。
刘大友开始还不要,后来也不知是赵秀娜说了什么,再没跟她这个 “女儿”客气过,男人果然比女人还要善变。
这样也好,季羡鱼每天忙着书屋和功课,觉得时间是一天比一天快,好像只是微微眨眼,自己就已经坐在考场里开始人生中关键的转折点——
高考。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或者慌乱,三天考试结束,除了微微松懈下来的一颗心,还是如往常一样打理书屋,至于学校,她早就选择好了。
安奈所在的S大就业率很高,一直劝说自己作为第一志愿,这样两人又可以混在一起,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季羡鱼直接填了S大。
事实证明,她这一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即便没有他人辅导,最终还是以超过分数线二十分的成绩顺利被录取,可把陆恒给高兴坏了,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季羡鱼的班主任,但好歹也带过她两年半的时间。
不过要离开兴源镇,外婆书屋就得关门,有舍就有得,又一个九月,季羡鱼关上书屋的大门,去小房子好好打扫了一下,然后来到墓地拜祭外婆和妈妈。
絮絮叨叨的说完了这一阵子的琐事,她来到学校门口的理发店。
一头几乎及腰的长发几剪刀下去就变成齐耳短发,季羡鱼看着镜子中有些陌生的自己,忽然笑了,一切从头开始。
就这样,她拖着行李箱独自踏上大学之路。
安奈早已在车站等候,见她头发剪得这么短吓一跳,还以为又怎么了,季羡鱼笑笑,说只是想换个样子,还调皮问道自己这样不好看吗?
安奈认真端详一番,觉得她短发更显小,玩笑道到了学校肯定要成为抢手小学妹,两人一路打趣着到了学校,有好友在前带路,报名找宿舍都很顺利。
就此,四年大学生活拉开帷幕。
季羡鱼所在的宿舍带她自己只住了三个人,两个都是本地人,所以经常用本地话交流,弄得季羡鱼想融入进去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安奈告诉她这是正常现象,大城市的本地人通常看不起外乡人,尤其是像她们这种从小地方来的。
季羡鱼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些弯弯绕绕,她是很想要融入这个小集体,但是人家不愿意敞开怀抱,那就没必要去热脸贴冷屁股,不过在表面上看来,倒也相处的还行,只是没有深交。
安奈已经大二了,不想靠着安父,一直在外面兼职赚生活费,季羡鱼便跟着她一起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打工,每天都很充实。
某天闲聊时,安奈见她心情不错,试着提起了林渊,说他也在S市上大学,只不过离S大有些距离,还是会偶尔来电问有没有她的消息。
季羡鱼闻言直接岔开话题,反问好友最近和大叔男友怎么样,安奈知道她是不想提及林渊,便配合着聊起自己家那位。
安奈男友比她大了八岁,当初机缘巧合在兴源镇遇到好几次,互留联系方式之后就聊得火热,自然而然走到一起,就职于S市一家公司做高管,在安奈为父母头疼不已的时候给了她很多安慰和帮助,虽然年龄有点点差距,但感情一直很好,在季羡鱼刚到S大时还请她吃了顿饭。
季羡鱼其实蛮羡慕好友这份感情,能在自己迷茫的时候给予指引,毕竟独自面对一些事的时候是很无助又心酸的。
自此之后,安奈也没再提林渊,在她心里,好朋友开心最重要。
大一快结束时,季羡鱼接到了久违的电话。
刘大友在那头问她要不要过去吃饭,弟弟会叫姐姐了,语气里充满着“刚为人父”的自豪。
“不去,”季羡鱼给出这两字直接挂断电话,想了想又将号码拉黑,真是搞笑,去看你们一家人怎么相亲相爱吗?
她又没病!
不过傍晚下课时,刘大友却直接找上门来,准确的说,是学校门口。
上次见他还是好几个月前,说什么弟弟抓周,一定要让姐姐到场,季羡鱼经不住劝说,一时心软就去了,结果被赵秀娜好一顿指桑骂槐,大意是说她花着自己老公的钱却不知好歹,跟个白眼狼一样。
搞笑了,她上大学的学费都是在书屋工作得来的,生活费也是自己兼职挣的,刘大友最多提供了一个场地,季羡鱼虽然憋屈,但顾着满大厅的人没有吭声,她对这个弟弟是没多大感情,可也不想扰了他的抓周宴,权当赵秀娜是在放屁,没等结束就直接走了,刘大友后来还在电话里问她为什么不打个招呼就离开,都说“一孕傻三年,”季羡鱼觉得他这是老来得子晕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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