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笼本是知州在古书上看到的一种残酷的刑罚,后来推及各县,用来对犯人施刑。
吴县县令尤其喜欢这种刑罚,把它的用处发挥到了极致。一年之中,吴县有上千人受过站笼刑罚,这些人当中有些是真正的杀人犯,有些是盗贼,还有一些因为各种各样的罪名被抓起来的普通人。县令不分青红皂白,不经审问,但凡有人被告,一律抓起来将人关进站笼之中,被关进去的人受不了折磨,无论有罪没罪都认了,这样一来卷宗记录上就显得县令断案神速,考绩也就有了。
云三娘夫家和娘家,两家人的悲剧也和它有着莫大的关联。
云三娘夫家姓严,除了公婆和丈夫,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小姑二娘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叔三郎。
一个月之前,城南屠夫和他表兄突然拎着被打的说不出话来的严三郎闯入云家,声称严三郎强-暴了自己的妻子,要严家给个交代,还他一个妻子,否则就去告官。
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子,尚未发育成熟,哪儿来的能力□□屠夫的妻子?严家愤怒至极,哪里会容忍屠夫往自家人身上泼脏水,还用这样残暴的手段对待自己的家人,当场便和屠夫表兄弟二人爆发了激烈的争执,得到闻声赶来的街坊四邻的帮助,才将这二人赶走。
严三郎受伤颇重,吴县大夫水平不高,云三娘求到乐天老道这里,乐天老道便将这可怜的孩子留在道观内医治疗伤。
也不知该说严三郎幸还是不幸,他刚被送到道观没多久,严家二娘在家门口被屠夫和他表兄侮辱,人尽皆知。
严家愤而告官,不料屠夫竟然先他们一步告到官府,声称严家包庇强-暴他妻子的严三郎,他便以牙还牙,强了严家的姑娘,两家恩怨可以一笔勾销,并表示他可以不计前嫌娶严家二娘做小老婆。
县令竟认为此法可行,你的儿子强-奸了屠夫的妻子,屠夫强-奸你的女儿,很公平公正。严家二娘既非完璧之身,跟了屠夫也不算委屈,并责令严家三日之内把严二娘送给屠夫。
这样的屈辱,严大郎忍下了。
当天晚上,严大郎悄悄地摸进屠夫家中,活阉了屠夫和他表兄,又逼问屠夫的妻子,得知诬赖严三郎以及强-奸严二娘的主意都是她出的,一怒之下杀了她。等屠夫和他表兄活生生的疼了一个多时辰,严大郎结果他们两人,提着三颗脑袋丢在府衙外的大街上。
县衙外的站笼之中,又多了一个严大郎。
事情本该到此为止。
但在严家二老和云三娘,以及云家人来看过严大郎之后,县令突然以严云两家违背禁令要去神农城为由把两家的男人全部关进了站笼之中。
讲到此处,乐天老道停下,问赵小禾:“你可知是为什么?”
赵小禾心塞的问:“为什么?”
乐天老道语气竟然有一丝森冷之意:“我多方打听,总算从知情者口中得到了答案。县令也知他此事处理不当,担心严家到别处告状,影响他的仕途,严云两家关系甚笃,云家的男人个个仗义,县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把人全都抓起来,最好活生生的站死,一了百了。”
“三娘走投无路,来求老道救人。老道急匆匆赶下山去,却还是晚了一步,严云两家除了在老道这里养伤的严三郎,三娘,以及云家的小娘子——便是你方才见到戴虎头帽的小丫头,小名虫儿——竟无一活人。”
“虫儿在县令手上,老道与他交涉不下,三娘吞下火炭烧哑了自己县令才松口放人。”
赵小禾胸中燃烧着怒火:“没人管他?”
“县令以‘酷吏’闻名青州。”乐天老道淡淡道,“小友莫非不知,官场之上酷吏虽然为一部分诟病,却也有许多人推崇,谁来管?管了又能如何?罢官免职?升斗小民的命不值钱。这世上的强权从来都不会为弱者说话,强权者可以轻易的颠倒黑白是非,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纵然是一个县城之内的百姓都有不明真相受其蒙蔽的,何况是其他人。”
“如果这就是当世的规则,强权者可以肆意玩弄生命,卑贱的人没有发声的资格。”赵小禾起身,眸中露出一点寒芒,一字一句的缓慢说道,“我来打破它。”
她端起早已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多谢招待,乐天真人,希望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第196章 特大号苍蝇拍
6代表生命的绿光和祝福金光没入乐天老道的身体, 多余的部分如同水波一样在道观中层层荡开, 乐天老道,云三娘, 虫儿, 以及病榻上的严三郎突然感觉到一股中正平和的力量涌入身体中, 说不出的舒适安心。
乐天老道是感受最强烈最深刻的一个, 仿佛有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身体的负担和疼痛如河道中的冰雪一样慢慢消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有力令乐天老道感觉自己仿佛重返青春岁月。
“咚”的一声轻响唤醒了沉浸在这玄妙感觉中的乐天老道,他抬起头, 落入眼中的只有那海浪般翻滚的袍角, 下一刻, 便了无踪影,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小——咳咳咳!”乐天老道又是一阵咳嗽,同之前仿佛生命透支的苍老衰颓相比, 这一次连咳嗽声都显得中气十足。
这样的感觉就像许多年前身体仍然年富力强,老道无比确信自己已经没大碍,哪怕不服药, 几天之内也一定会好。
乐天老道低下头, 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只半尺来高大肚小口的瓷瓶, 拿出瓶塞, 便有一股带着股浓郁药味闻之令人心旷神怡精神振奋的气味飘出来。
乐天老道只闻出了一种味道。
他倾斜瓶身, 对着阳光观察:“人参?不, 不对, 这只是一整个人参上的小根须……人参王!”他喜出望外,转身瞧见屋檐下站着的云三娘和小虫儿,“丫头,三郎的药有了!快去烧火,给小三郎煎药。”
道观外。
大福正满脸严肃的盯着地上的小豆子,犹豫着既然捡不起来,要不要干脆舔一口。
赵小禾撩起衣袍,蹲下把豆子一粒粒的捡起来,特敷衍了事的吹了两口:“张嘴。”
大福:“呜嗷——”
赵小禾全喂给它,大福也不嫌弃,嘎嘣嘎嘣的吃干净。
“走了。”赵小禾帮它把没吃完的豆子收回神农仓库,骑上去,拍了拍身下的大家伙,“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在大福这里并不适用。
它根本不走寻常路,四肢着地,载着赵小禾在冬日一片荒芜的大春山向下俯冲,快如疾风闪电,气势猛如奔雷,令人心惊胆颤。
一名穿着道服的少年背着一个沉重布袋艰难的往山上爬,听到动静抬起头,瞧见这一幕不由得满脸骇然,见大福只是从他身旁疾奔而过,并没有伤人的意思,放松之余心脏也砰砰砰的乱跳起来。
他回头定睛瞧去,这一次才看到那头比普通狗熊还要大一倍的黑熊身上似乎有个人。
“哎呀,师父!”少年面色一变,心道坏了,刚刚那人该不是上山找师父的麻烦去了吧?可别出事了!他心中担忧着急,忘记疲惫,手脚并用的往道观的方向赶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李煦之 系统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