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_风荷游月【完结+番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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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钟毓看了他一眼,“见过了,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如何?”

  许是方才已经气过,这会儿傅容已经没了脾气,只余下好笑,“如何?您难道不觉得荒唐吗,我足足大了她十岁有余。按年龄,她得喊我一声叔叔!”

  “胡言乱语!”俩人脾气如出一辙,傅钟毓重重地将茶托砸在八仙桌上。“她既然已经嫁给你,就是你的妻子,休要让我再听到这种混话!”

  傅容怒极反笑,浓密眉峰上扬,登时一张严厉变容变得洒脱狂放,周身散发出一股军人痞气。“我的副将今年三十五,闺女也跟她差不多大,爹是想让我带妻子呢,还是带女儿?”

  傅钟毓哆哆嗦嗦地指着他“你”了好几声,硬是给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连沈景仪都觉得傅容这话太过了,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以口型说了两个字:“出去。”

  就知道两人碰面准没好事,跟两个火药桶子似的,一点就着。

  傅容看了顺不过气的傅钟毓一眼,放下茶盏走出正堂,步伐沉稳。

  他转入廊庑,视线从上方的吊兰移开,猛地顿住脚步。

  薛纷纷立在他两丈开外,丝毫没有作为偷听人的自觉,大大方方地立在原处,一双杏眼弯成月牙儿,泛出盈盈笑意。薄红色袄儿下是白罗绣彩色花鸟纹裙襕马面裙,衬的小脸更加莹润似玉,粉雕玉琢。

  她丝毫不畏惧地对上傅容眼睛:“叔叔。”

  傅容明显浑身一僵。

  许久等不到他回应,薛纷纷自顾自思忖少顷,“还是说,你觉得我叫你爹爹更合适?”

  ☆、借花献佛

  她双手背在身后,精致小巧的脸庞显得很为难,“可是我只有一个爹爹,他待我极好,如今虽然相距千里远,但却是我心里唯一的爹爹。你要跟他抢这个位置吗?”

  到底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人,傅容很快从惊讶中回神,“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莺时不知被她支会到哪去了,廊庑下仅她一人。身旁是个与她等高的青花把莲纹瓶花,高枝大叶,赏心悦目。

  薛纷纷点点头,“你从后面进来的时候,我就站在这了。”

  傅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是极罕见的光景,“我有事耽搁了。”

  偏偏薛纷纷不肯放过,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傅容那点变化,咦了一声:“你该不是迷路了吧?”

  她猜想傅容此次回来是为了父亲寿辰,一定会到前堂去,他那般震怒,倒让薛纷纷期待起他跟傅钟毓的交锋来,遂待他一走便来此等候了。没想到一炷香过去除了来往宾客,根本没看见傅容人影。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见一小厮领着他来,看模样是司空见惯。

  如果堂堂大将军连自家府邸的路都找不着,说出去是不是让人难以置信?

  傅容终于正经觑她一眼,才到自己胸口的位子,与她说话都要低着头才能对视。“你是如何得知?”

  薛纷纷不正面回答,翘着鼻子颇有几分神秘得意,“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惹得傅容心情愉悦,笑问道:“那你怎么没算到要嫁的人是我?”

  薛纷纷明知故问,“是你怎么了?”

  “我娶过妻,并且年纪大你许多。”提起这个话题,便有几分复杂况味。

  “能当我爹的年纪吗?”薛纷纷故意拿话噎他,旋即轻松一笑,“你放心,我爹今年五十有六,你想当我爹年纪还差了点。并且就算我算到了又能怎样?更何况不嫁就是抗旨,我很惜命的,没有那份勇气。”

  她一番话将傅容唬得一愣,少顷自嘲道:“你说得对。”

  正巧这时莺时已经回来,两手空空,一看便没完成交代的事。薛纷纷眉头微蹙,顿时没了跟傅容话家常的心思,临走时象征性地安慰道:“所以你别怕,在我长到你这个年纪之前,是不会对你动手的。”

  这话怎么听都不太对劲,傅容目光落在她迎向莺时的身影上,无可奈何地低笑出声。

  “东西呢?”薛纷纷尚未走到跟前,就不满地发问。

  莺时一脸苦相,心里也忐忑不安,“那人说没找见,檀度庵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看见那两幅画,八成是被人拿走了。”

  “被谁拿走了?”薛纷纷脚步一转就往外走,“人呢,我去问问他。”

  莺时连忙阻止:“人早都走了,小姐小姐您别出去,外面还有方才宴客没走远的客人,若是给人看见了不好……”

  薛纷纷心中焦躁,狠狠甩开她的手,“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嫁个人怎么那么多事!”

  她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希望没人发现那两幅画,如今事情被证实,难免慌张。若是落在平常人手里就算了,左右大家互不认识,然而要是被有心人收藏起来,那可委实糟糕。

  两幅画都用杉木匣子装着,放在离地一尺高的柜子上,薛纷纷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何会被人拿走。

  她沉吟片刻,“再命人回去问问……问问六哥,看是不是他收起来了?”

  莺时眼里顿时一亮,小姐说的对,六少爷常去檀度庵,里面物什摆放他再清楚不过,或许是他特意保存起来了呢?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疑惑:“小姐不是同少爷闹别扭了吗,上回一直送了十几公里,您都没跟他说一句话。”

  薛纷纷气恼地瞪了她一眼,“谁让你提这个的?”

  莺时自知说错话,低头噤声。

  *

  都知道傅钟毓喜爱文学,薛纷纷待外人都走后,特意送了个定窑白瓷雕刻山水楼阁的竹节笔筒送给他,傅老爷子高兴不已,拿在手里爱不释手,连带着方才的不快也消失大半。一旁沈氏虽然不说,但看得出来也是极满意的。

  “这玩意儿你是打哪寻来的?”傅钟毓拇指在表面细细摩挲,极享受的模样。

  薛纷纷才不说这是六哥送的,她只是借花献佛。这边厢还未开口,一抬眼便见门口来了个杏红色身影。

  来人盘松鬓扁髻,旁插金玉梅花两对,耳戴嵌珠宝金灯笼坠子,眉目温婉,端庄大方。身穿对襟大袖衫子,下配百蝶绣罗裙,行走之间彩蝶若隐若现,颇有几分韵味。

  薛纷纷从未见过此人,见她拜见过傅家二老,又呈递了寿礼后退坐在右侧交椅上,迎面对上薛纷纷探究的目光,抿唇笑着道:“这位便是夫人吧?”

  薛纷纷怔怔,“你是?”

  “咳。”傅钟毓面上有一瞬的尴尬,“这是谢氏,是傅容五年前纳的房。”

  “……”

  见场面僵硬,沈夫人忙打圆场解释道:“宝婵近来身子不好,向我告了几天假,不怪你没见过。”她又问谢氏,“你身子调养得如何了?”

  谢宝婵拿锦帕抿了抿唇角,礼数周到,“多谢爹娘关心,宝婵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说着抬眼看了看薛纷纷,“先前病得连床都下不了,没法去拜见夫人,失了礼数,希望夫人不要怪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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